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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落下病根(1 / 1)

此时此刻的情形,只能用悲壮形容!

黑衣人一臂弯勒紧公孙俞,手持着剑,另一手将公孙苘的喉咙掐紧,往上凌空提起,没蹬几下腿就殁了。

公孙俞悲愤至极,失女之痛本就是内心最不想看到的,如今公孙苘没了反应,他也顾不了那么多,狠狠咬了黑衣人的手!一阵生疼之下他松了手臂,公孙俞终于挣脱。

不过黑衣人可没打算让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逃走,趁他背向自己逃跑时飞剑!剑刚脱手,就听一声“哐当!”

剑被一脚往上踢飞!

公孙苘脸已经憋成涨红,握紧对方的手臂往后一扯,要害挣脱他的掌心后往侧面躲开!借助黑衣人的惊人臂力,充当杠杆,身体晃动之际出脚踹去他的胸口!

黑衣人一震,看起来依旧毫发无损,她落地跃起,抢过那一把正掉下来的剑,架在对方脖子上!

“我赢了,管事。”

魏效看着公孙苘现在这副得意样子,还真不像当初来那般弱弱,演技着实好。

他突然躯体一颤。

公孙苘本以为是自己试穿了他的行踪,他害怕得震动一下,没想到这人竟然咬舌自尽……她迫不及待地看向麦正,趁现在想大声说出幕后凶手的名字,迎面来的是一根毒镖!

戳地插入了自己的右肩。意识瞬间被毒素侵占,模糊。

“快让公孙姑娘上轿!”勉强还能辨别宋大人浑厚的声音以及公孙俞着急地喊着自己的名字。

昏倒之际展怊及时过来抱住,刹那在那暖和的怀抱里两手才不觉冰凉,无力地摆在他胸膛上。展怊眉头紧皱着,用最快的速度将自己抱上轿里,私自扒开了她的衣领,瞧见后背白肤上黑血赫然流淌,想也不想就往伤口上吸血。

不知多久,她流出的血液才化为鲜红色。

人却睡了好长时间。

三月不止,情况一直稳定,只是再没醒过来。

期间他们也接到了不少案件,唯一尚未查明的就是这一件。

其他女子都不知道被谁绑架,只有她知晓其中内情,如今险些被毒杀,捡回一条命已经不错了。

某天展怊又一次巡街时候,有个小贩认得了他,“官爷!这是你之前叫我定制的一对蝴蝶玉佩!诶?那姑娘怎么没来?”

“她……”展怊接过这对玉佩,顿了顿,“有事不能来。”

“这么美的姑娘,官爷可要好好珍惜了!”

“知道了。”

看着玉佩沉默良久的他,站在贩摊前没舍得移步,浸在回忆里她没中毒前活蹦乱跳的情景。在大家面前时乖巧得像头温驯的小鹿,聪明敏锐;在自己面前时,哪像个公孙家的闺秀啊,简直就是个不知哪儿来的的调皮丫头。如今想想,是挺可爱的。

今日趁墟,不知有没有摆卖她喜欢的宫灯簪呢?

展怊开始挪步留意,余光瞄到了一女子手中的宫灯簪,步子也不由分说往那边挪去。

“姑娘,这……”展怊正想打断,定睛看那女子的面庞,难以置信道:“苘儿?”再看看她身后跟着的是公孙俞和张健,更是确定无误。

公孙苘满脸不解,问公孙俞,“先生,这位是?”

竟然对公孙俞称先生?详情还等回去后才知。

……

“毒素引起脑路梗塞,对所有人都记不起来。展护卫莫要怪。”公孙俞私底下对他道。

展怊倒是松了口气,希望着她把那些不悦的回忆都忘却,顺势安慰着,“苘儿是为正义才受的伤,展某自当敬佩,何来怪字一说。”

“话是这样说没错,也是苘儿命苦……”

“苘儿吉人自有天相,身中剧毒活下来已经是命大,公孙先生且宽心才是。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一天不能缉拿凶手,一天便不能放松,否则苘儿时时刻刻都会有危险。”丧气的话都被宋清添拦下,专业的分析角度令他们不得不接受眼前的事实。

接下来有两件大事,一是让公孙苘想起当天发生了什么,二是阻止凶手杀害她。因此,展怊他们每天巡街都要带上公孙苘,多走走出事的地方,负责帮她恢复过去的记忆。

“苘儿多谢展大人买下宫灯簪。”公孙苘含笑,柔夷指了指头上的簪子,“我戴上了,你觉得好看吗?”

展怊笑了,眼睛里多了许些公孙苘看不懂的情愫,“依展某看,美人戴什么都是好看。”

“你们男人总说的话天花乱坠,不然就是一味附和,没句真的……”这样低低咕哝小家子话的公孙苘倒是很少见,感觉可爱了一些,这才是她真实的性格吗?

强耐剧烈的心跳声,展怊眼都不眨,“比起其他男人,我算是见什么说什么了。”

他是在承认自己好看吗?公孙苘含笑,嘴里含糊地嘟嚷一句讨厌。低羞的声音在人山人海中听得不太真切,看她面露娇笑是在可爱。

恰逢碰着初一或是十五,人人赶集,街市热闹非凡,免不了寸步难行。她时不时被挤开一些,挤远几寸,看着难受。他便伸手将她的腰搂过来,靠近自己的侧身。

这感觉,似曾相识,给人纤腰袅袅的感觉。

好像在哪里也曾有过这样手感。

展怊先是瞳孔放大了,将她带到人不多的地方时候,才稍稍弯下身,视线与她平齐,四目相对。

“当时做宫女,怎么不和我说呢?”他略带心疼,还记得那个粉色人儿跌在雨中,看着生疼。

如今想来,难怪突兀扑自己怀里。

但公孙苘不明所以,视线在他脸上怎么都移不走,“什么宫女?”

此时,他也不知应当说什么,两人的脸庞仅在咫尺,鼻尖险些碰到。心脏狂跳不已。

他不由得自己控制,变得主动,温柔抚上她脸庞的轮廓,吐息的气随着距离靠近,越发有感觉,公孙苘脸颊羞成黄昏的粉彩,无处安放的小手轻轻放在胸前,脑海泛起一片空白。

“我……”

她想说些什么,展怊都听着,只是闭上眼睛越凑越近。公孙苘眼前骤然模糊,不知唇色渐变了白色,身体不受控制地软下昏过去!竟在关键时刻断了片!

待展怊将公孙苘送到房间时,公孙俞也随着张健赵康火速赶来,展怊在旁边守着,满脸愧疚。看这样子,公孙俞不好质问什么。

号脉一轮,公孙俞松了口气,“无事,许是女孩子家家身子弱,供血不足。”许是遇上什么事情刺激了。

幸好不是毒素上脑之类的,展怊放下心来。

“对了,苘儿明明吃过早饭,怎的供血不足?今日阳光也不算毒辣。”公孙俞看了看外面的天,太阳柔和得很。

张健解释道,“展大人应该是看苘儿脸上有些什么,手碰上去没多久,人就晕乎了。”

公孙俞放下公孙苘的手,推被子里,“哦?”

“若无大碍,展某先出去,不打扰公孙先生。”

本没什么事,公孙俞饱读圣贤书,对男女情谊这样的戏码自然了然于心,不过事情发生在自己闺女身上,心里倒是有些小疙瘩。

况且,公孙苘这就晕过去,想来也是对展怊有意思吧?

看展怊离去的背影,公孙俞道,“展护卫有空多来看看苘儿,同龄之间相互该是比较了解的。”

“……是。”

张建:“咋不见您叫我兄弟四人看看呢?”

展怊顿时停了停步子,“王平马安张健赵康随我动身办案。”

公孙俞假装扭头看另一边,心里嘀咕道:省省吧。

某一天探望时,公孙苘待房间里无聊,想展怊陪自己到远处散心。

展怊转念一想,也好。

想带着她进城郊的文竹林,那里估计就是事故的发生地。不过,在此之前,展怊带着她骑马,绕到山的另一边去。花香越来越浓,随着策马奔腾的速度,花香扑面,穿过悉率的丛林,是一大片浅金黄海,随着风向摇曳。

天空湛蓝,山色青白带棕,只有这花的浅色调各样凸出。

“玉蝶花海。”展怊一拉马绳,马匹高呼一声后行动戛然而止,他翻身下马,第一次牵上她的纤纤玉手,扶她下来。

他知道她喜好自由,人也较为有趣,可是一下来,公孙苘不顾淑女形象小跑至花海丛中,惹得不少花瓣被风刮得一晃,好动的少女本性呈现眼前。

“怎么想到带我来这里?你也喜欢花吗?”她蹲下捧起一簇来闻,但话语间似乎别有深意。

展怊直视她的双眼,并没有闪躲的意思,“展某未曾带任何人到此地,如今不过是喜欢与心上人分享罢了。”他沿着她刚刚小跑的路线,逐步接近她。

五丈、三丈、两丈半……短短的几步路,公孙苘想了很多,无可否认的是她心动了,众人纷纷说她失忆,而陪伴她的展怊,的确给了恋爱应有的感觉。

她僵在原地无法动弹,自己不知为何想要躲开他这般炽热,总觉得有什么要紧事缠身。不知觉间,他已经到跟前,见她郁郁,牵动眉头的线条,“怎么了?可是想到什么?”

“并不……想到一些不太开心的事情。”公孙苘的眼神闪躲起来。

“那,做什么会让你开心一些?”

这个问题有些好笑,公孙苘噗嗤一声,看着这片像是二次元才有的花海,她鬼使神差地朝着展怊说句,“让花瓣都飘起来。”

展怊笑了,她也笑了。

她以为展怊笑这个想法异想天开,毫无逻辑。不知展怊身后的手忽然张开,沿着两人周边以圆形弧度不费力气划动,一股隐形的强流霎时将花瓣送起!越来越高越来越上,在这时,他合起掌心,望向公孙苘那错愕的神情。

嘴角的笑意藏匿不住,任凭谁看到都知道自己一番心意。

玉蝶花散落时候真像蝴蝶振翅,轻巧柔和在周围百千片,仿佛两人被万千蝴蝶包围起来,促成一个私密的空间。

“只要你愿意说,我都会去弥补你的不开心。”

其实并没有不开心,公孙苘暗想,不过是心里莫名的反应。

展怊身形修长,轻轻往前一步足以将她搂在胸怀里,软绵绵地贴紧着,毫无反抗,惹起他一番怜爱,用十指去摩挲,感觉她的纤细的身骨。

良久以后,公孙苘感觉情欲上头已经挣脱那些不安,双手绕上他的颈后,“真是输给你了……”顺着他的身形,两手滑落到他的腰间,“不是说要去竹林么?我们走吧。”

展怊颔首,公孙苘自然地牵着展怊的手,一起进了深山当中。

越发深入其中,公孙苘的身体越发出现不自觉瑟缩的反应,嘴唇发白,显然易见是害怕这个地方。

展怊及时搭上她的肩膀,力度放轻按她入怀,在耳际道:“你要是害怕的话,今天我们就停下了。”

“可是你们不是急着破案吗?”公孙苘面贴他的红衫,腮上绯红。

“于我而言,你更重要。”坚定又清晰的回答让自己放心了几分,恐惧慢慢消退。尽管好像没那么害怕,但头还是埋在他的胸膛。两人保持这个姿态伫立,想让时光停留在这一刻。不曾想不速之客此时轻功前来!

一阵不善的风声直斩这边,被展怊用剑猛一挥,用剑气挡开。

“来者何人!”展怊依旧是单手把她捂紧在怀里,不容许刺客看到她的面容,怕招来杀身之祸。

刺客速速到展怊面前,约莫有五个排成一列,其中带头的喊话:“展怊,识相的最好赶紧交人!不然因为她连累了整个开封府,你就不好交代了!”

“你休想!”

展怊横眉一扬,右脚猛蹬地,往竹林上空飞去,搂着一米七的大姑娘往开封府飞去。

“御猫?哼,这下子把你打成废猫!”

刺客们纷纷使上轻功追上两人,再轻车熟路地往他们身上撒飞镖!一来就是密密麻麻成片!

眼见形势不妙,展怊连忙落地,躲过暗器!

“你先走!”他已摆好南派的打斗攻势,拖延对方,以制造留给她的逃跑时间。

公孙苘犹豫过后,还是选择自己离开,有多远跑多远——能不拖累展怊就不拖累!踩过竹壳的声响惊吓一片林子的鸟!

其实她很不明白,难道自己不是刚刚穿越过来吗?失忆在所难免啊!但要不要那么坑,刚来没多久就被追杀?公孙苘一路往西边逃跑,后面的竹壳声也一直没有停过,还没见过人那么死缠烂打的!

莫非自己记忆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她突然的步伐停在距离悬崖五丈的地方,转头看步步逼近的黑衣人,还有一路赶杀过来的展怊!

“贼人!与其擒下我,不如护住你家主人离开这汴京城!要不然,宋大人现在就去前拿他做阶下囚!”

“死丫头!给我闭嘴!”这人也是担心,身后的同伙窃窃私语,军心动摇,“都给我闭嘴!我听闻可是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开什么玩笑!我还记得那个卖!卖……”卖什么东西的?

麦?贼人的呼吸急促起来!

领头的冲上前去欲要杀死这个即将透露主人的女子!展怊的呼吸一滞,冲着她喊道:“快躲开!!”

“我还没怕过你呢!”她忽然开腿一扎马步,低下头躲过刀光,双掌往前一打!贼人竟然飞出三米多远,躺在悬崖峭壁上!

诶?穿越的不是病秧子?武功而言,还挺有内力的!

展怊先是一惊,后是清理了后面的爪牙后,总算安心下来,拖着许些疲惫走向她,心头大石放下了。

还没等展怊走到她身边,身后的刺客选了极佳的方位,朝着她一扑,径直将公孙苘撞下悬崖!

眨眼的功夫,展怊冲过去及时拉住她的手,用尽力气要把她拯救!

这时黑衣人发出了大笑,手提起刀就刺往展怊的肩膀,见他一身红官服纹丝不动,看样子颇有定力是条好汉,便出语警告道,“你松手!不然我要你死!”

展怊不为所动,双手依旧拼劲地拉扯,眼看着她要获救,黑衣人又大叫!

“你松手!”又一刀!

展怊吐了一口血,鲜红色顺着他的下唇流动,看得她颤抖。

“我叫你松手!你是聋子吗?”他气急败坏地往展怊要害刺去!还差那么几厘米,只听戳一声,飞镖比刀快!正中贼人眉心!

自食恶果。

公孙苘另一指头已经冒了血,幸好揣着个暗器。松了口气后,公孙苘腰腹使劲卷,腿一抬,再让展怊出点力,人就上来了。救她的人却顺势倒在了她的怀里,嘴里无力念念着“你没事了”——身后竟是被刀插得如此之深,血水涓涓涌出。

自己又哪里值得他下定决心牺牲生命也在所不辞?

忽然脑海里,过往的一些记忆闪现,譬如照顾他、被他搂住腰线、夜幕下他说眼前人就是心上人……

头隐隐作痛,她也快受不住要倒地了,可是不能啊!

深知展怊为了自己,危在旦夕,若是现在自己也昏死了,那他岂不是失血过多身亡?

公孙苘的手指伴随着脑袋疼痛的强烈,不断抠着地上的沙石,抠到十指流血抠到痛彻心扉!知觉恢复一些以后,立马起身,将展怊背至身后,一边走一边大喊:“有人吗!有马吗!出人命了!”

“有人吗!谁能帮帮我!”

路上,她不知被绊倒多少个跟斗,也硬是撑着身子起来!

不知道怎么,脑海里出现了阮少均的脸,印象虽不是很深刻,可眼泪更是直流到胸膛……隐约想起和他四年的情意,都比不上展怊这些天的付出。

堂堂三品带刀御前侍卫若是因为这样落下个半身不遂的病根,她该用什么还你报答你?

公孙苘指尖泛凉,只觉得这个男人在自己心中分量绝对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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