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添唉声叹气地捋了捋胡须,看着公孙苘低着头,心想莫不是知错了愧疚呢?
这样想来自己逗一个小姑娘是不是不太好?一时之间还有些不好意思了,斟酌着正不知道怎么开口。
倒是忍不住的公孙俞先问了:“大人这幅模样,可是苘儿出得主意有问题?”
这个台阶给的好!
“简直是大大的问题!”
宋清添皱着眉头,顺势而下,黑着脸让公孙苘抬起头,把严太师的话搬出来,“是什么给你那么大的胆子?胆敢质疑译胥说的话?”
公孙苘不敢造次,只能连忙半跪下抬头回答道:“回大人,那年饥荒遍地,公孙苘自幼与家父分离,幸好流浪途中有师傅收留,是师兄师姐教我西域语,西域文字。”
其实是现代时候学的英文,不过有些因为太偏门,自己也不过刚好蒙中。
“哼!你就不怕出错?明知是在这种场合上赠与,还故意瞒着礼盒中的花瓶?”
公孙苘默然不语。
身旁的展怊皱起眉头,看着半跪着的公孙苘心里心疼她,忍不住出言辩解:“大人!苘儿一时大意,还请大人有大量……”
“大人,日后我必加——”
话还没说完,外边通报一声皇上来了人,是送赏赐的!
陈凌亲自来道贺,“宋大人这会可是圣上大红人呐!这布匹,怎么也值千两!西域的布匹,罕见得很,得宠的贵妃娘娘也就两三匹,还没公孙先生的女儿多!”
太监甚是会说话,宋清添连忙起身恭迎,含笑道,“麻烦陈公公代宋清添谢过皇上恩宠!臣不胜感激!”
“会的会的,只是宋大人深藏不漏,让人刮目相待。洒家还有事,先走了。”
两人道完,精美的布匹陆陆续续送到公孙苘房间去,公孙俞一脸懵,“大人,这是怎么一回事?”
“苘儿,你且起来!这些布匹都归你。”宋清添转身将公孙苘扶起,却不见公孙苘忧郁的神色。
众人只见她梨涡浅笑,“难怪大人不把那‘罪证’带来,原是送给西域王子了。”
宋清添哈哈大笑请大家回位,才说出来龙去脉,将公孙苘夸得上九重天,公孙俞笑得合不拢嘴。
展怊怔愣了一下,随后勾起唇角,她没事还得了赏赐,没有比这更好的了,可不知道为何心底却总有一点点失落。
展怊摇了摇头,本以为一见倾心是自己对待男女之情的最高评价。
被一人魅力所瞬间蛊惑,可是现下那公孙苘学识广博,能说会道,真是不可多得。
悸动有增无已,停不下来。
展怊眼神柔和,看着提着裙子欢快进房门的公孙苘,唇角的笑意还未勾起就被宋清添一巴掌拍散。
“若是看上了,可要趁早追到手!”
黑胖大人想着:若自己推一把,说不定开封府能凑成第一单大喜之事!
“像苘儿如此优秀的姑娘,与展护卫也算是佳偶天成。”
宋清添看了看公孙俞,确认了眼神。
公孙俞接棒:“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公孙苘一回来,就看到几个人挤眉弄眼好不热闹,嘴里的话都停了下来。
正待问这是怎么了,一阵震耳的击鼓声传来打断了众人的对话。
“有人击鼓喊冤!”
宋清添摆袖转身,“你们速速随我来!”
门口到大堂的路旁种满了梨树,这正是开花的季节,飘飘洒洒的很是美丽。
远远地就看到衙役带着一男一女一男孩过来。
那孩子穿的破破烂烂,哭哭啼啼的被衣着光鲜的男人紧紧拦在身后。
女人穿得布料与孩子同出一辙,也在一旁哭啼着求男人把孩子还给她。
几个人大老远就能听到男子的粗言鄙话。
“你个臭婆娘!又丑又不会伺候,回去赶紧把休书签了,孩子跟着我才有饭吃!”
“你卑鄙!明明是你常常不在家,我又没有银两,只能拿你的钱养活我们母子俩!你却说我七出之过,要休我!给你孩子,你不在身边,他孤苦伶仃又能好过哪里去?”
女人大哭不已,一次次上前要带走孩子,一次次被男人挥动的手打开!
看到宋清添他们几人的身影,便哭喊着:“大人啊,大人给评评理!”
公孙苘最见不得这种情况,忘了这是古代,几步穿过众人上前道:“孩子自当是要给这位母亲的。”
一家三口同时看来,女人擦了擦眼泪,“大人可是要为民女做主?”
还没等公孙苘说话,那男子便一脚将女人踹开大声道:“疯婆娘!他可是要为我家传宗接代的,怎可判你?”
转过头冲公孙苘吆喝,“你又是谁?瞎掺和什么?”
她有些吃惊,倒不是因为这个男人,回头一脸迷茫的看向公孙俞。
公孙俞点点头。
公孙苘攥紧手帕,愤愤忍下口气,狠瞪他一眼,脸上没有丝毫畏惧,捏着手帕把妇人扶了起来,递给她擦擦眼泪。
柔声安慰了一会儿才看向男人,语气不急不躁:“你只需要回答我,孩子才五岁,谁伴他多?你银两再多,到处浪荡,估计你也只是个坐吃山空之人罢了!”
男人暴怒,不管后面的孩子,就要上前打公孙苘,公孙苘闭眼不动,等他下手就可以入他的罪!
可未能等到猜想中挨的那一下疼痛,便听道那男子发出嗷嗷叫的声音。
公孙苘满头疑问的睁开眼,就看到一只较为好看的大掌抓住了男人粗糙的手腕。
再往上看去,只见展怊眼神冷冽,气质冷然。
男子费劲的想把他的手从自己手腕上甩下去,却只是徒劳,疼的眼泪飞溅。
“你一个大男人,欺负弱女子,算什么东西?”
他最是痛恶这样的人,下手便重了一些。
男人嘶嘶的吸着气儿,惹的展怊嫌恶的甩开他的手。
公孙苘抿着唇,一字一句标准地朝对方骂道:“什么叫丑?你的娘子一点也不丑,带你的孩子为你劳心劳力,嫁人比当佣人还惨,你的钱怕是爹妈不舍得让你读书省下来,到头来你三观不正只懂得风光潇洒,真是金絮其外败絮其中!不知道你是如何敢提休妻二字,又不是你是哪里来的底气要把这孩子带走!让你祖宗家知道,定是气得从坟头弹出,让你夜不能寐!”
看似柔弱的她居然一口气吐那么多话还不带喘气,而且骂人不带脏字!
众人都惊呆了,但是止不住心里一阵爽,这样的地痞流氓就应该好好治一治!
“我不论你妻子是家道中落嫁与你还是门当户对亦或是你讨好回来的,结发妻子你怎舍得置之不理?你还是男人吗?你还是人吗?”
“孩子那么小你就忍心让他离开母亲?这天底下哪个孩儿不需要母亲,又有哪个母亲愿意离开自己的孩子?”
“这就暂且不提,看你这般模样带走孩子,难道要跟你去烟花柳巷,看你做不应当的事?”
公孙苘动情之处,让在场的衙役都动容不已,想念起年迈在家的母亲,几乎是要声泪俱下。
“母亲含辛茹苦把你养大,你不仅对国无贡献,对社稷无益,还担当不起一个家的责任!你说,你是不是连路边的叫花子都不如!叫花子还知道家里日子难过出来讨钱,而你只会掏钱让自己快活?你对得起生养你的母亲?又对得起照顾你儿子的妻子吗?”
敢情先前公孙苘没有着急着反驳男人的话是为了组织那么多语言。
直到把那男人骂得低头要走,再不升堂为止,女人含泪离开,还不忘说句谢谢。
大伙都免了一顿折腾,对她的伶牙俐齿有些别样的看法,看来公孙家的女儿是真的不好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