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再次哗然起来。绕来绕去又说会了立新帝的事,而这件事,张太傅支持宣忱。反对的声音当然有之。尤其是宣昭,他怎么能放任一个杀害自己兄长的人当皇帝?宣昭眼睛都红了:“本王不同意!”
他就那么喜欢跟宣邈抢东西,抢了父爱,抢了江晚晴,如今还要抢皇位!“诸位。”
张太傅没有直接理他,他缓缓从袖袋中掏出一样东西。玄色带着红纹的装饰,让人顿时倒吸一口气。那是、那是什么?圣旨吗?张太傅在众人的目光中,缓缓打开圣旨。“朕故去之后,朝中若有变故,可立宣忱为帝,亲赐。”
张太傅说完,殿内跪着的大臣们纷纷抬起头,眼中充满不可思议。怎么可能?宣邈怎么会有这样的圣旨?就算有,又怎么会在张太傅手上?谁不知道张太傅得罪了陛下,早就被撤官了。韩章道:“你这圣旨一定是假的,你好大的胆子……”他的声音都在颤抖。假传圣旨的罪名,也就宣忱这样的人能担一次,其他人哪里能?张太傅,一把年纪了还要参与朝局,还要用这样阴毒的手段让宣忱上位,简直可恨!“这是承永帝的旨意。”
张太傅举起圣旨,冷冷的看着韩章,“承永帝故去之前,曾病重过一段时间,这圣旨就是那时候写下的。”
“若是不信,大家大可亲自来查验字迹和印章。”
张太傅道,“承永帝亲笔,谁敢违抗?”
原来如此。众人明白了,这不是宣邈的圣旨,是承永帝宣远的。承永帝死前分明当着众人的面传位于宣邈,怎么会又留下这样的圣旨?想到这个,大家纷纷又想起了承永帝死时的蹊跷。当时有人谣传是宸王逼宫,是承永帝亲口传位,这才让宣邈名正言顺的做了皇帝。圣旨上说“如有大变”。哪朝哪代的皇帝会留两个继承人啊?如有大变又是什么意思?宣邈若是好好当皇帝,怎么会有大变?除非他死了,或者,他不好好当皇帝。想起他之前做的事情,似乎确实有些昏庸。难道承永帝当时就想到了,宣邈会出事?这些种种,恐怕都得不到答案了。宣邈已死,没有人会再去追究他的罪责。无论他有没有逼宫,既然承永帝说没有就是没有。“不必查了……”有大臣道,“既然承永帝留下了这样的遗旨,我等自然遵从。”
有好几个大臣也跟着跪倒在地:“恭请翊王殿下登基,执掌帝位。”
转眼间,殿内就呼啦啦跪了一多半。还有一小半人腿在发软,要跪不跪的,但被人看过来也立刻跪下了。这会儿还不站队,万一宣忱登基了要清算呢?到了最后,只剩下韩章和宣昭两个人没跪了。韩章看了看宣昭,缓缓跪下,咬牙道:“恭请翊王殿下登基,执掌帝位。”
宣昭难以置信:“韩大人你?”
韩章没看他。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他现在不跪,哪里还能继续当枢密院要员?没了这个身份,他还能做什么?就算宣忱之后想要清算他,但他现在还是枢密院的人,还能用自己的身份,最后发点光和热。承永帝啊,真是没有想到。韩章低着头,心中却在冷笑。你为什么要这样宠着你的儿子?你的是儿子,我的就不是儿子了吗?你儿子犯了什么事都能从宽处理,我儿子就只能掉进冰冷的湖水里,在床上躺着发了一个月的高烧,然后去死?现在你死了,死了都不安生,还要留一道旨意护着你儿子。——若有大变,翊王登基。这个大变,是不是也包括翊王要被宣邈杀死?承永帝真是个失心疯,对这样一个不成器的儿子如此爱护。宣昭看到满朝文武已经臣服,他实在是没有一席之地,顿时气愤不已,狠狠道:“总之,我是不可能认你这个皇帝的。皇兄泉下有知,也绝不会放过你的!”
宣忱看看宣昭,唇边泛起一丝冷笑:“既然你们都拥护本王,本王也不好推辞。”
“十五皇弟,”宣忱道,“你觉得献州如何?”
宣昭一愣。宣忱道:“待本王登基,便封你为献王,去献州待着吧。”
宣昭又一愣,然后气急:“你怎么能如此对我,你怎么可以这样?”
朝中众人:……你还不是皇帝呢,就已经开始处置你弟弟了,这怎么行?可是他也不是要现在处置,他说的是等登基之后。别人都画饼,他画牢。真让人无话可说。韩章在心里骂了句废物,不知道谋定而后动。原本还指望利用他的身份再做些文章出来呢,现在好了,被贬了,以后在京城都见不到他了。年轻人就是年轻人,沉不住气。与此同时,申氏的车马正在狂奔。“快点,再快点!”
驾车的两个人喊道。申氏在马车里被摔得七荤八素,脑袋好几次差点磕到,心中惊慌不已。山贼,怎么会遇到山贼?之前遇到的农民告诉他们这里有山贼,他们还不信,一直快走到下一个镇子都没遇到山贼。可是晚上要睡觉的时候,却发现山贼早就尾随他们跟了好几天,现在看他们要到寒江府了,怕是觉得再不动手就没机会了,连夜动了手。有个侍卫眼神好,看出不对劲,立刻把人都叫起来,收拾行李赶马车离开。跑了一晚上,天都快亮了。“快,前面就是寒江府了,再快些!”
驾车的侍卫喊道。然而就在他喊完这句话没一会儿,山贼们终于超过了他们,然后将他们团团围住。白马长嘶。“跑啊,接着跑!”
为首的是个痞气极重的男子,他呸一声,将刀直接扔了过去。刀刃嵌在马车的车顶上,颤抖起来,马车内的申氏颤抖的更厉害。“哥几个把马车里那女人给我拉出来,有什么东西都给老子抢了!”
那男子大喝一声。赶马车的两个侍卫互相看一眼,眼神犹豫。男子冷笑一声:“我们图财,又不害命,怎么,要为了个婆娘和钱,连命都不要了吗?”
两个侍卫连忙逃跑了。申氏紧张的大叫:“回来,你们回来!”
一柄长刀已经架在了她脖子上。“再喊割了你的舌头!”
小喽啰不耐烦喊道,喊完了,待看清申氏的容貌,有些愣住了。片刻后,他回头找自己的老大:“老大,是个老娘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