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邈这下又赶紧放出消息,让所有的人别再跟着信号走了,直接在宫门口拦截。宣忱一行人快走到宫门口的时候,钱将军带着自家府兵,还有自家的子侄一起来了。好巧不巧,他们一家人在提早庆祝明日成事,今晚在家庆祝,没有去吃外面的饭。不过即便如此,江晚晴和宣忱也已经够满意了,至少,相对于原先的四营齐出来说,他们有了成事的机会。身后,江时云骑着马,快速赶来,手中紧紧握着什么东西。天色太黑,等他走进前来,钱将军才看清他手里有东西,但已经来不及了,江时云一个霹雳弹扔出去,立时将这里炸出了一个缺口。江时云胯下马加速,从烟雾中冲过去,直接往宫门而去:“陛下无恙,速开宫门!”
钱将军要去追,宣邈赶到拦住他:“不必去了!”
江时云一个人的话,不足以让宫城里的人信以为真,尤其是,现在宫里还有一个承永帝。众人团团将承永帝的车马围住,宣忱不为所动,并不下马。宣邈上前,冷笑一声:“熟悉的场景。”
之前宣忱来救江晚晴的时候,就是如此,他带着人,将宣忱重重围住。只不过那次,让他逃了,这次可不一定。宣忱道:“确实。”
纪王一抬手,府中的人立刻举起准备好的弓弩。“太子殿下!”
纪王道:“事已至此,妇人之仁可难成什么气候!”
宣邈立即回身:“放肆!要你教本王做事?”
纪王有些尴尬,随即又冷哼一声:“如此关头,难道太子殿下要反悔吗?”
就算他要反悔,自己也是绝对不能的!大不了连宣邈一起杀,局势乱了有什么要紧,他掌握着京城的兵力,他有权利决定下一个皇子是谁。实在不济,把皇子们全杀了,自己上位得了。只不过,这么做的风险可就大了很多……那些朝臣又不是吃素的。“不错。”
一个有些干哑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众人看过去,一只纤细的手掀开了马车的帘子。宣邈心中一跳。江晚晴掀开帘子,承永帝端坐与马车之内,静静的看着宣邈:“你在朕膝下这么多年,朕倒是真没看出来,你竟敢弑君。”
宣邈翻身下马,面对承永帝时多了一丝酸涩,单膝跪地:“儿臣也是逼不得已。”
“好一个逼不得已。”
承永帝淡淡道:“朕是不是还得感谢你不杀之恩?”
宣邈默然,顿了顿,道:“儿臣不敢。”
承永帝抬头,看着纪王和钱大人,声音不大,却足够让他们听清楚:“让开。”
钱大人心里有些发毛,他扭头看向纪王。纪王抬头:“皇兄,事已至此,难道你以为,我们还能乖乖听你的话?”
承永帝看向钱大人:“你也是吗?”
钱大人猛然一颤,不敢说话。但是不说话也是一种态度,他只是不敢跟承永帝当面承认,可他做的人,他带的人,却还是站在了纪王这边。“朕给你们个机会,”承永帝淡淡道:“现在收手,朕饶你们性命。”
钱大人有些动摇,这可是造反啊……“钱大人,”纪王声音高了几分:“你如今是四营总指挥使,若是太子上位,你可有大好前程,若是放弃,便只能被囚禁终身了,你可甘愿?”
钱大人咬咬牙,仍旧不说话。“你呢?”
承永帝看向宣邈:“邈儿,你母妃去的早,你是朕亲手养大的,你真要杀了朕?”
“朕就在这里,不能动弹,想杀,现在便可杀。”
承永帝的声音淡淡的。宣邈咬紧牙关,并不说话。“来啊!”
承永帝忽然喝道:“从小到大都是这么没出息,朕如何放心把江山交给你!”
宣邈被他吼的怒火蹭得窜上来,猛然起身:“你亲手养大?”
“父皇不过是每日抽查我功课而已!”
宣邈怒道:“无论我背得多好,父皇从不夸奖一声!后来我长大了,无论我做事做得多好,父皇眼里也只有宣忱!”
“父皇现在说亲手养大我,敢问父皇!”
宣邈道:“您所谓的亲手,就是每天来见一见我,敲打敲打,罚我面壁吗?”
承永帝表情冷漠:“为君者,怎可如此耽于情感。”
宣邈绝望的冷笑一声,多愁善感,看到了,父皇说他耽于情感。父皇半点也看不到他心中的苦楚,他如今说出来了,也要被指责为多愁善感。“那宣忱呢!”
宣邈一指宣忱:“他自小纨绔放荡,为了个江晚晴不惜假传圣旨炸了相府!他就不感情用事了吗?”
江晚晴看一眼宣忱。宣忱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他又不怕被人扣上这个帽子,这又不是什么坏帽子。“朕从未想要让他为君。”
承永帝道。宣邈顿时一怔。“宣忱自小,便不是为君的料。”
承永帝道:“他自小偏执,性子不适合做储君,故而,朕从未严格约束过他。”
宣忱仍然无所谓,这无关偏心,也无关爱与不爱,皇家选继承人,是要为天下百姓负责。他不适合做皇帝,他早就知道。他是那种,为了美人一笑,能去烽火戏诸侯的人。但宣邈却不觉得承永帝说的是真的:“你在骗我!”
承永帝道:“是朕对你要求太严苛,是朕对不起你。”
宣邈骤然听到“对不起”三个字,脑子里一团乱麻。纪王道:“太子殿下!休要听他胡说八道!他若真有心让你继承这江山,那么明日殿下登基,岂不正好!他又为何回来捣乱!”
宣邈脑子里嗡嗡的,还在想着承永帝说的那句对不起,好半天,才听到纪王的话。他明日就要登基了。如果承永帝真的想把江山交给他,为何今日要出现?“你说这些,”宣邈的声音不大,他看着承永帝,一字一字道:“只是为了让我放松警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