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邈没有生气,仿佛无事发生一样收回手。“你要给陛下诊治,我当然不会拦你。”
宣邈指一个方向:“去吧。”
江晚晴立刻便去了。她随身带着药箱,绕过屏风,里面的光线倒是明亮了许多,这才是一个大夫应该有的环境。承永帝躺在床上,脸色灰白,呼吸微弱。江晚晴放下药箱。她听到宣邈在她身后道:“你说,如果父皇醒来,这朝局会不会再一次乱起来?”
江晚晴一怔。片刻,她垂下眼,道:“这不是我一个小女子该考虑的事情。”
说罢,她已经拿出药枕,垫在承永帝的手腕下,给他诊脉。内侍缓缓进来,在宣邈耳边轻声道:“几位大人都不肯走,在殿外站着等结果。”
宣邈冷声:“知道了。”
只是知道了。他们愿意等,就等着吧。内侍应一声,退下。江晚晴已经诊脉完毕。宣邈轻声道:“如何?救得了吗?”
江晚晴摇摇头,道:“只能让陛下不死。”
宣邈的神色几不可闻的放松了一瞬,又道:“真的吗?”
江晚晴咬唇反问:“难道殿下觉得我治得好?”
宣邈笑了,他道:“当然不。”
如果江晚晴说她治得好,他就一刀杀了皇帝。“既然你回来了,那就在这里待着吧。”
宣邈道:“陛下病重,急需人照顾。”
原本已经走远的内侍又过来,道:“殿下,江小姐毕竟只是一届外人,在此多有不便。”
宣邈看着江晚晴:“你想留在这里吗?”
江晚晴想了一会儿。“我在这里也无用。”
江晚晴道。她不能被困在这,如果被困住,才是真的没有办法治好陛下了。只是不知道,宣邈问她,是不是在真的征求她的意见。“好啊。”
宣邈笑道:“那你回去吧。”
江晚晴一怔。让她走?这么轻易?怎么可能。宣邈朝内侍道:“让那几个大臣也进来吧。”
内侍退下,不一会儿,几个大人进来。宣邈恢复了冷静而悲伤的面容:“父皇的病真的很严重,连江小姐也无法医治。”
江晚晴点点头,垂下眼睛:“在下医术不精。”
其他几人有忍不住骂的,但更多的是沉默。张太傅想得更多一点,他猜到宣邈是给皇帝下毒的幕后黑手,如果江晚晴此刻说能治,她是不是就不能出来了?或者,江晚晴是不是也知道?张太傅不知道她知不知道,但她准备找江晚晴聊聊:“既然如此,老臣送江小姐回去吧。不知江小姐现在住在哪里,也是十二皇子府吗?”
宣让收留了江琉璃和她的家人,现在,没人敢在宣邈身旁提江晚晴和宣忱的关系,把她送到宣让那里,是最合适的。张太傅当着宣邈的面问,也是希望能看看他的反应。江晚晴道:“好。”
宣邈没说话,看起来像是对江晚晴不怎么在意了一样。张太傅凝眉,或许,在天下面前,一个女人确实算不了什么吧。众人再次离开,江晚晴跟在张太傅后面。内侍们都离得老远,张太傅压低声音,道:“江小姐,陛下的病,你真的治不好吗?”
江晚晴正要回答,却听张太傅道:“你以为江时云是怎么拖延太子殿下婚期的?”
江晚晴顿时明白了。张太傅对皇帝的病,也有怀疑。而他,并不是完全站在宣邈这边,甚至可以说,他现在是在宣邈的对立面!“能治。”
江晚晴小声。张太傅轻轻松了一口气,脸上却还保持凝重,道:“江小姐放心,只要有这句话,老夫会安排江小姐进宫,替陛下诊治的。”
江晚晴心中感激,又碍于此处是皇宫,无法言明。张太傅轻轻点点头,他明白她的想法。或许她是为了宣忱,但他是为了承永帝。动机不同,目的一样就可以了。张太傅安排了马车,到了宫门口,江晚晴上了马车,没走多远,马车便忽然停了下来。一群人站在马车面前,将车拦住。“江小姐,我们主人说了,要见你。”
那些人道。江晚晴道:“不见。”
她在宣京城,没有别的熟人了。“这可由不得你。”
那些人道。此处是个偏僻的小巷子,他们人多,江晚晴指望张太傅的人保护自己,但车夫看了那些人拿出来的牌子,顿时便离开了。把江晚晴毫不犹豫的交给了他们。江晚晴还要说话,脑后忽然被人砸晕,之后便不省人事。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间屋子里。这屋子格外熟悉。江晚晴只是一瞬便明白了,是宸王府。是之前宣邈困住她的地方。这一次,还是宣邈。江晚晴一抬手,听到铁链的响声,心中猛地一惊。她居然被锁起来了!不仅是手,还有脚,她此刻居然是被宣邈锁在了柱子上!宣邈听到铁链的声音,缓缓进来:“你醒了?”
江晚晴大怒:“你要做什么?”
宣邈笑:“你看到了,我只是想让你陪着我。”
锁住她,她就再也走不了了吧?他或许没有办法娶她了,但他要她陪着他。“你疯了吗!”
江晚晴怒道:“整个宣京城的人都知道我回来了,大家找不到我,你不怕引起众怒吗?”
宣邈摇摇头,轻声:“众怒?哪里来的众怒?”
所有人都看到她出了皇宫。就连马车也是张太傅安排的,她忽然消失,谁又能证明是自己做的?“江晚晴,你可是佳人榜榜首。”
宣邈道:“你以为大家看过江若水的佳人图册,会对你没有兴趣?”
江晚晴心中一阵恶寒。“所以,你不见了,可疑人选真是太多了,轮不到我。”
宣邈轻轻走到她身边,伸手去摸她的铁链子:“没有人知道你在我这里,没有人知道。”
江晚晴瞪着他:“你离我远点!”
宣邈笑了:“怎么可能。”
他好容易才再次将她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