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江相对她不好,但至少她生在相府养在相府,也没有像江晚晴一样被禁足多年。”
沈思南道:“她不应该对江仕武如此怨恨才对。”
“所以,我们不应该让她留在翊王府。”
宣让得出结论。不过……宣忱留她,纯粹是为了江晚晴,江晚晴已经死了,他一定会照顾好她的妹妹,甚至可能为了补偿,将所有的好都给她。“我们谁也劝不动她。”
沈思南叹息一声。朝中大变,江仕武一死,虽然宣邈没了一个铁杆支持者,但是因为这件事颇受皇帝赞赏,宣京城对他的风评也更加好了起来。沈家新任家主沈渊已经在通过各种人脉联络宸王府,希望能跟他搭上线,做他的拥护者,以求新朝之后,沈家依然能像现在这样家大业大。沈思南已经不再是家主,对于沈渊的决定,虽然十分有异议,却也没有拦着。事实上,不止是沈家,更多原本的中立派,都在这件事以后纷纷倒向了宣邈。而关于宣忱——大家都觉得,就算皇帝再宠爱他,再爱护他,但他既然做出这种迎娶牌位回王府的事情,恐怕就不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再加上宣忱本人似乎也从来没有夺嫡的想法,朝中讨论他的人也逐渐少了起来。翊王府的红色氛围一直持续了好多天,没有人敢拆,也没有人敢提议让宣忱去拆。这些天里,宣忱每日都出门。或是去墨玉山庄,或是去桃花酒楼,或是去一些其他的,曾经他和江晚晴去过的地方。他决口不提江晚晴,翊王府上下也绝口不提江晚晴。但是谁都看得出来,没有人会忘记江晚晴。太医院。自从以扁希凡为首的太医院救人团队被接回来之后,扁希凡就一直要再去一趟白水村。谁都知道白水村瘟疫横行,既然承永帝已经决定了封村,当然没人敢让扁希凡去,甚至还专门好几个人轮流看着他,省的他一把年纪还要冒险。他冒险不要紧,要是死在外头,太医院众人都逃不了干系。扁希凡不敢跟任何人说江晚晴没死,而是在白水村的消息。当初相府那场大火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要是真有人要杀她,消息传出去,那人再次下手怎么办?白水村又不比京城,借着瘟疫的名头去杀一个人,再简单不过了。好容易听说宣忱回来了,扁希凡终于有了正当的名头:“你们难道要拦着我去见翊王殿下吗?”
其他的太医们纷纷看一眼,仍然不敢让路。“扁大人,您就别为难我们了。”
一个太医道:“在白水村的事情彻底完结之前,我们是不会让您离开的!”
扁希凡十分头疼,半夜给他们喝的水里偷偷下药,也被人发现,换了一口井重新取水。扁希凡每日在太医院听到宣京城的各种消息,什么翊王殿下娶了排位,百姓们都在议论他疯了,只有极少数人说他有情有义。扁希凡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出去,他想告诉宣忱,江晚晴没有死,江晚晴只是出了意外,在白水村,或者,她还等着你救他呢!又过了一天,江仕武被游街斩首示众,太医院的人多多少少都有点想去看热闹,终于放松了对扁希凡的看管,只留了一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小学徒。扁希凡走到门口,刚要继续往出走,小学徒就拦住他:“扁大人,您不能出去。”
扁希凡吹胡子瞪眼睛:“怎么,我来茅房都不能去了吗?”
小学徒吓了一跳:“当然可以!我跟着您,有什么话您吩咐我。”
扁希凡只好让他跟着,走着走着,小学徒又紧张道:“扁大人,最近的茅房,好像不是这条路……”“老夫夜观天象,只有东南方位,今天适宜解决三急。”
小学徒:“……”“怎么,你怀疑老夫?”
扁希凡声音沉了下来,带着多年作为院长的压迫感,立刻让小学徒发憷:“不敢不敢!”
好容易走到离太医院出口最近的茅厕,扁希凡忽然一拍大腿:“我忘了带手纸,你回去取。”
小学徒虽然不敢,但更加害怕扁希凡,于是便匆忙回去给他取手纸。他觉得太医院外头的人,也不会让扁希凡出去的。扁希凡见他离开,立刻头也不回的往外闯。外头守着的侍卫显然不知道太医院内部发生的争端,就看到有个太医忽然跑出去,也没拦。扁希凡一出去就决定去找宣忱。如果说整个宣京城还有谁是真心对江晚晴的,恐怕就只有宣忱一个了。他出去套了辆马车,刚到翊王府说要见宣忱,管家丁二就告诉他,宣忱进了宫,陛下召见他。扁希凡只好又回宫。刑场,江仕武人头落地的时候,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连给他收尸的人都是宣邈。与其说是给他收尸,其实不如说是来亲眼见证他死。好像他死了,他因为江晚晴而对他产生的恨意就释放了一些,他就能比原来更放松一些。而收尸,也是看在曾经他帮了自己的份上吧。江仕武甚至没来得及留下一句遗言,也没来得及做点什么,监斩官就下令砍了他。百姓们欢呼叫好,看砍头就跟看舞狮一样热闹。众人对他早就十分不满意了,现在借着他贪污的事情,连同从前的事一起,又津津有味的骂了起来。“早就知道他是个什么德行了,连自己亲生女儿都不要的人,能是什么好人?”
“当了这么多年丞相,好事没干多少,搜刮民脂民膏倒是哪里都有他!”
“一刀砍了真是便宜他了,照我说,就该凌迟!”
“听说他夫人也病重了,明日就要启程跟独子一起流放。哎哟,孤儿寡母的,说不定到不了地方就没了!真是作孽哟。”
“他女儿呢?”
“有个庶女,听说是被翊王救走了,住在翊王府里,说不定以后翊王还要娶了她呢!”
“别说话!你不想活了!”
另一人上前,捂住了那人的嘴,紧张的看看四周。议论别人可以,但是议论宣忱?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