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氏不在乎自己是不是真的会死,从昨天到今天,她已经对自己的性命没有任何期待了。她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江时隐能活下去。她就这么两个亲生孩子,江晚晴死了,江时隐要是再死了,她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另一边,宣忱粗暴的拉着江琉璃出来,转身就把她丢给苏锐:“带回王府,有人敢拦直接动手!”
江琉璃逃出生天的感觉还不是很强烈,乍一听宣忱说这样的话,顿时有点震惊的看着他,好像跟看着怪物一样,心跳无比加速。苏锐问道:“殿下去哪?”
宣忱转身离开,胸中堵着的那口气还未散掉:“进宫。”
苏锐吓死了,宣忱这个时候进宫能有什么好事吗?来牢狱里抢人就算了,说不定陛下看在他痛失王妃的份上也就忍了,现在,他居然要进宫去找陛下算账?陛下还没怪他出使九黎中途折返呢……苏锐一急,知道自己劝不动宣忱,立即让手下人把江琉璃带回去好好照看着,自己则去找宣让,除了宣让,他觉得他还得找沈思南来。宣忱既然跟沈思南和好了,那现在,沈思南就是唯一一个能劝动宣忱的人。江琉璃被人请上马车,心中仍旧震惊。她出来了吗?她这就被救出来了?昨日才刚刚下狱,好像一场噩梦一样,现在居然没事了吗?会没事的吧,江琉璃想,宣忱那么喜欢江晚晴,一定不会让自己出事的。可是想到这里,江琉璃又忍不住想,她不过是江晚晴的一个庶妹,宣忱尚且如此照顾,那他对江晚晴本人,又该喜欢到什么程度?御书房。宣忱未等通报,直接闯了进来。“离开之前父皇是怎么答应我的!”
宣忱的火气冲上来,打翻了皇帝面前的茶。高公公眼睛瞪得老大,这这、太放肆了,太放肆了!就算陛下平日里宠他,但他这次也太过分了!果然,皇帝立刻就拍桌子站了起来:“你怎么跟朕说话?这么多年了,一点都学不会怎么君前对奏吗?”
宣忱气得原地转了个圈,点点头:“对,我是学不会,父皇干脆把我杀了算了,反正我全家都没了,我这个九黎余孽,多活了这么多年,早该死了!”
“放肆!”
皇帝彻底被气坏了,指着他的鼻子骂:“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高公公:“……”他现在走,当做什么都没听见,还来得及吗?宣忱怒道:“我当然知道!你对我不满意,早点把我杀了吧!反正江晚晴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皇帝也怒道:“江晚晴的死跟朕有什么关系?难道是朕让人杀了她吗?”
“你答应我等我回来就让我娶她!”
宣忱红着眼道:“现在她人都没了,你明知道相府对她不好,为什么不看好她,你为什么不看好她!”
皇帝彻底被这个儿子气死了,自己没了媳妇还知道收敛脾气好好把儿子养大,他没了媳妇,倒是先来怪自己的爹!江晚晴的腿长在她自己身上,难道他还要把她绑起来不成?“你赶紧走。”
皇帝努力按捺住自己的怒气,他真不知道还能被这个儿子气成什么样子:“朕知道你很伤心,朕原谅你这一次,你赶紧走。”
不然他真的不能保证自己做出什么事来。高公公见皇帝如此,陪着笑脸朝宣忱道:“翊王殿下这次可错怪陛下了,殿下走后,陛下一直让江小姐住在翊王府,这次相府……啊不,江家失火,也是谁都始料未及的,谁也没想到,江小姐会在这个时候回去。”
皇帝怒道:“你跟他解释这个做什么?你以为他不知道吗?”
江晚晴的一举一动,宣忱一定是格外关注的。他现在还来找自己发火,就是迁怒而已。宣忱血红色的眼睛终于落下泪来,他不肯相信这是一场意外,也不肯相信江晚晴真的离开他了。他们明明说好,等他回来就成婚,为什么江晚晴不等他?如果他不走,如果他在京城,江晚晴是不是就会好好的,不会出事?皇帝朝高公公暗示一眼,赶紧让他走,看见就生气。高公公低头,走到宣忱身边:“殿下不如先回府冷静一下,等您平复心情,再来找陛下也不迟。”
宣忱抬眼看着承永帝,眼神里直勾勾的:“江家,父皇打算怎么处置?”
承永帝道:“江仕武是免不了一死了,至于其他人,流刑或为奴为妓。怎么,你还要落井下石,把江府全家都杀了不成?”
大景朝律法没有那么苛刻,贪污渎职的罪名,没收家产,主犯死刑,其他人流放也就罢了。又不是谋逆这种大罪,不至于全家处斩的。如果宣忱非要江家一家子都死,恐怕承永帝也不会答应他。“江琉璃我带走了,”宣忱哑着嗓子:“其他人我管不着,父皇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你说什么?”
承永帝的声音高了几个调:“你从监牢里带走牢犯?”
“儿臣要成亲了,江晚晴的家人,总要有一个来观礼的。”
宣忱直勾勾的看着承永帝,语调开始冷漠起来,说的话却十分郑重其事,与承永帝的激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你要成亲?”
“我答应过江晚晴,等我回来就娶她,现在我回来了。”
“你疯了!”
承永帝怒道:“她已经死了!她已经是个死人了!你要怎么跟她成亲!”
难不成学民间的陋习去配阴婚吗?再说,就算是配阴婚,也得两个都死了才行啊!“你要做什么?”
承永帝忽然怪叫起来,宣忱不会真的打算要自尽吧?这么多年他都没有死,承永帝还以为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经变强,没想到,一个江晚晴就让他想死。宣忱却仿佛听不懂承永帝的意思一样,他再一次重复道:“我要娶江晚晴。”
承永帝也怒了:“她已经死了!你清醒一点!骨头都已经烧成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