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瘟疫的关系,墨玉山庄突然传来消息,皇子们都暂停骑射学习,江晚晴自然也不用再去了。江晚晴觉得十分可惜,除了墨玉山庄,她还有什么理由光明正大的找宣忱呢?要是她去翊王府说要献药,不知道会不会被看门的小厮给打出来。但是江晚晴也没有想多久,她怎么可能放过任何一次可以见到宣忱的机会?于是她换了衣服,独自一人前往翊王府,跟门房说要见宣忱。门房看到江晚晴,先是惊讶了一下,之后朝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那眼神,仿佛是不太相信会有女子敢来找宣忱。也对,江晚晴白天跟在宣忱身边,那也是墨玉山庄的事,离开了那里,其他人倒是也还不知道。江晚晴脾气十分好,任由他看了半天,才听他道:“翊王殿下今日不在府中,有什么事改日再来吧!”
“他不在?”
江晚晴有些诧异,今天不用去墨玉山庄,他能去哪呢?门房见江晚晴犹犹豫豫不肯走的样子,内心感叹一句,不知道哪里来的痴情姑娘,可惜我们王爷他不知女色为何物。门房好心道:“翊王殿下进宫去了,小姐可有什么话,或者什么东西让我转交吗?”
比如手帕香囊或者护身符?江晚晴有些惆怅,从袖子里将写着药方的纸拿出来,想了想,又收了回去,道:“那我明日再来。”
门房客客气气把她送走,回去跟人聊天:“不知道谁家的小姐,要给咱们王爷送情书,被我赶走了。”
话音刚落,宣忱便出现在他身后:“什么情书?”
门房赶紧回头:“王爷不是入宫去了吗?哦,刚才有个姑娘来给王爷送情书,小的知道王爷一向不喜欢这些,就把她赶出去了。”
宣忱心中一动,立刻便想到了那个重要的人:“她长什么样子?是不是戴着面纱?”
“不是。”
门房道。宣忱微微有些失落,不是她啊:“赶得好……”“她戴了个黑色的斗篷。”
门房补充。宣忱未说完的话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好个屁!府里的马桶从今天开始都给你刷!她人呢?”
门房简直要惨叫一声,好好的一个晴天霹雳就砸了下来:“她、她已经走了……”宣忱闪身,立刻追了出去。苏锐上前一步,拍拍门房的肩膀,声音淡淡的:“下次再见到那位小姐,你得当菩萨供着。”
江晚晴没找到人,便想起了江时隐跟她说过,京城官宦人家的夫人小姐们,都喜欢去青白庵上香。她记得上辈子,那些染了疫病的人无处可去,就被青白庵的师太收留于此。现在她想去看看。可她没有想到,她不过才几天没有出城,从京城到京郊的路上,竟然全部都是因为感染风寒,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等死的人。怎会如此?大夫都去哪里了?朝廷也不管吗?承永帝居然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子民受苦?江晚晴找人稍微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原来京城的大夫们都被请到达官贵人家中医治疫病去了。京兆尹的人看有百姓染了病,就全都赶出城外,不让他们进城。用来粉饰太平。百姓们不愿意等死,除了城的,有些去其他离得近的镇上找大夫,而另一些,则去了青白庵这种能容身的地方。江晚晴一路走过去,只觉得触目惊心。接近青白庵的时候,她看到有好几个行脚郎中,周围乌泱泱围满了人,等待着救济。可是他们的病,大夫们是治不好的。江晚晴今日出门,穿了一身黑衣,头上特意带了一个黑色斗篷,免得被人认出来,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她单薄的身躯站在这在这些或躺或倒的人中间,显得有些无助。原来这场瘟疫,居然要死这么多的人?她忽然无比痛恨自己,上辈子分明有能力救人,却要沉迷于相府这一小块地方,导致瘟疫多蔓延了好几个月!她上辈子到底在做什么啊!这些郎中们虽然在尽力救治,但这些土方子只对病的轻的人有效。有些高烧好几日不退的,脸上已经毫无血色,倒在地上,口中喃喃着一些呓语,显然已经是等死了。江晚晴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她的药已经给方氏和江时隐都用过了,十分有效!只用了一晚上,江时隐句已经可以活蹦乱跳了。要是她将药方传扬开来,岂不是能救下这些人?天气越发冷了起来,这些被赶出来无家可归的百姓们,岂不是要冻死吗?江晚晴的目光忽然落在一个小孩身上,他大约六岁,脸色发红,双手双脚都露在外面,也没有鞋子穿,就倒在路边上,双眼紧闭。她眸子晦涩,片刻后,逼着自己移开了视线。她要救他们!江晚晴脑海中骤然冒出宣忱送她的那张地契,城里的景仁药铺,那是她的产业。虽然她不知道宣忱是怎么知道她懂医术的,但这间药铺,现在可帮了大忙!江府。申氏此时已经急坏了,她手里拿着一串佛珠,口中慌慌张张不知念的什么,在屋里前后左右的走来走去。先前江时隐不知怎么顶着一个巴掌印回来,问是谁打的也不说,就跟见了鬼一样,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了一整天。之后身子就越发不好,每天昏昏沉沉的连饭也不吃,到了昨天,居然发起了高烧!大夫也请了,药也吃了,可就是不管用!最后大夫没法子,只好说,宣京城瘟疫横行,小少爷怕是染了疫病。但偏偏小少爷又年幼,没有办法,只能靠他自己挺过去了。自己挺过去!这不就是没法子了吗?她的宝贝儿子要是能自己挺过去,她还用请大夫?她甚至逼着江仕武去请御医,但宫里传来消息,说宫中也有了时疫,太医们都忙着诊治,无法离宫,这就让申氏更加绝望了。整个相府就这么一个嫡子,她也就这么一个可以依靠的人,要是救不回来,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