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看什么呢？”
肖溪挡在自己眼前。
“没什么。”
“你还想着他？”
“我没有。”
“也是，什么人和什么人在一起，姐，你真的不合适。”
她让开，肖童就诧异的看到，端着盘子走到林远面前的方芳。
不只是她，食堂里一下静了，就看方芳没有万众期待的把盘子扣在林远头上，而是坐在了对面安静的吃饭。
瞬间炸了，到底怎么回事，谁也不知道。
真相似乎只在两人之间，方芳味同嚼蜡，看着对面一句话都不说的林远先开口，“谢谢啊。”
林远皱眉烦躁的挑着青椒肉丝里的青椒。
“谢谢你没在派出所说黄毛的事。”
其实那天如果不是遇到林远，她不知道黄毛会干什么。也不知道黄毛平时给她花钱宠着他，为什么要这个样子，但她一瞬间明白了这个社会不像学校，很多东西要等价交换，你拿了人家的就要还回去，至于是什么，都不是你说了算的。
方芳一直仗着自己能疯能闹会打扮很吃得开，对同学吆五喝六，那种凌驾于他人之上的感觉，让她开心，得到更多关注是一直可求得，她要晚回家，可哪怕是晚上，家里也是冷冰冰的，有时候看到同学惹了祸，父母揪着耳朵的样子甚至有点羡慕，有多少人向往自由，可她却向往牢笼，所以她很不喜欢肖溪，也不喜欢李成楠。
她甚至有点嫉妒肖溪，哪怕，自己有个姐姐也好啊。
可什么都没有，只有满是灰尘的家，和每个月打给她的钱。
她就算惹出天大的事，父母都不会过问，就好像她是个透明人一样，这感觉让她暴躁，其实那天在派出所她很害怕，却又有些期待，如果自己勾搭校外人员这罪名真的成立，那么她便要身败名裂被学校开除。恐惧，可这种恐惧中又带着点变态的期待，是不是就要看到父母了。
可如果真的被开除了，以后该怎么办，是不是也去南方找自己的父母。
他们生了她，为什么不管她。
每一次打电话她哭着说要去找他们，都被臭骂一顿，说自己不理解他们，他们在外面辛苦的挣钱不就是为了她。
他们为了她什么了？她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他们不管不问。
当时觉得悲哀，她又害怕救了她的林远会不会和警员说实话，那她就完了。
那天害怕极了，害怕把黄毛他们找过来对峙，教导主任出现，方芳几乎哭出来，她平时的嚣张现在显得如此可笑，第一次认识到自己多么幼稚。
可让人意外的是，林远没提黄毛，没提校外，他只说那天他在校门口碰到方芳，两人拌嘴，打了起来，他不承认撕了她衣服，不承认强迫她。
教导主任高深莫测的眼神，让她害怕，她看着林远，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帮自己，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信她，他就不怕她这时候咬住他，冤枉他吗？
所有人都在等这个受害者发言，她点了头，民警还安慰她说不要怕威胁，说出实话，实话？什么是实话。
那一刻仿佛有些烦躁，她愤怒的指着林远，“我就是看他不顺眼，我在想我要是打的林远满地找牙，以后在学校里谁都怕我，没人敢给我脸色看，他就是在门口路过，我上去找茬的。”
教导主任脸色清白。
高深莫测的看着他俩。
最后林远的父亲来了，进来踹林远，“你长能耐了，我怎么有你这样的儿子，学不好好上，只会惹祸，家都被你毁了，你现在倒好，惹到社会上来了，对女孩子动手了，能耐啊你。”
林远他爸是气疯了，揍的很猛，林远也没有还手就任他打，教导主任吓到了，他每次见到林远父亲是温文尔雅的商人，可对待自己的儿子时候颠覆了他对这个商人认识。
他爸最后被拉开指着他手抖，“你个丧门星，祸害，家都被你毁了还要祸害人。”
林远冷笑着抹了一把嘴角，浑身颤抖，“是我吗？毁了这个家的不是你吗？你现在指责我干什么？你是我爸？我现在真怀疑，你什么都不问，就打我，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人？”
“小兔崽子你还嘴硬了。”
他爸又要打人，被民警死活拦下。
他们安抚着他父亲就是普通打架青春期的男孩子难免，没有恶劣行径。
林远的父亲却还是铁青着一张脸，“你好啊，三翻四次叫我来派出所接你。”
“我让你来了吗？这么多年你为我挤过一点时间吗，为妈妈挤过一点时间吗，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不过就是去陪那个贱人和那个兔崽子。”
啪，林远父亲气的直得嗦，眼圈发红，最后一句话刺激到了他的神经，他不敢相信这是他的儿子，“那是你弟弟，你害他还不够吗？”
林远攥着拳头却再也没说一句话。
那是他的死穴，他知道，那将成为他一辈子的死穴。
方芳看着隐忍的林远，突然一瞬间好想哭。说不上来为什么，明明没什么不在乎，只会图自己开心，可此时就像突然明白为什么人一定要有朋友了。
坐在饭桌前她不知道鼓起了多少勇气，知道周围的人都在看她。
“谢谢你没说。”
“我只是不想得罪黄毛。”
“那天你已经得罪了。”
“那不一样，我要是在警局供出他们来，后果更严重。”
这一点方芳知道，想到那天看到被打的血肉模糊的林远。
又想到了那个被划痕的bb机，手突然抖了一下，她不知道肖童有没有说但在她心里，林远帮她挡了两次，这是生身父母都不曾给与的恩惠。
“你要一直在学校吗？”
林远没说话当做是默认。
他爸下了最后通牒，叫他回学校读书，如果再逃学，他就别回这个家，也不认这个儿子了。
他真的不稀罕，林远当时就指着他爸说不稀罕，可他最后还是来学校了。
因为他爸有一句话出道他的痛脚，“就你这混的样子，是不是觉得自己能挣点破钱很厉害，就能被人看的起了？就你这样的人，以后哪个好人家姑娘能看上你，真是个孽障。”
那一刻他突然想起了有个姑娘和自己说的话，“你能来学校，保护我吗？”
他突然不耐烦的站起来，方芳慌了，“你吃完了？”
“别跟着。”
她不死心，“这个学校没有人会理你的，就像他们都不理我一样，他们都害怕，都厌恶，你和我才是一国的。”
林远把自己的盘子扣在方芳的盘子上，“我和你，不是一路人。”
方芳不可思议，周围人都在看着，他暴躁的冲着那些人，“看什么看。”
肖童的目光一直跟着林远消失，那件谣传也就在这样诡异中平息了，其实真相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看客们总是臆想自己想看的。
可林远依然没有来找肖童，也没和她说话。就好像陌路人一样。
肖童心里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刻意忽略心里的不平。但这个时候，学习才是最重要的，肖童成绩一直就是中游，高二下学期马上就要过完，暑假过后，就是高三，班主任老白和她谈了几次，问她想考哪个学校，知道她一心为妹妹，说她以现在成绩未必上的去，如果去别的省还有机会。
肖童知道自己这段时间心思根本没放在学习上，诸多自责，更自责自己没有给妹妹做好榜样。
索性课间时间都拿来做题了。
她这人不擅长和同学打交道，遇到不会的问题都不会主动问，这就是一直提高不上去的原因，总是去老师办公室，老师们是挺喜欢这样的学生，可奈何并不能总有时间。
再一次从数学老师办公室失望出来，却在门口碰见了王大明，他正给老白送上个星期的作业，看到她手里的数学练习册，像是鼓起很大勇气，“要补课吗？”
肖童竟一时没有回答。里面老白看到王大明，后者匆忙的，“有问题你都可以问我。”就进了办公室，这无疑是在冰冷的心上注入一丝暖流，但她不会主动找王大明，到是王大明，每次课间都装作去后门顺便，路过指点一二。
成效颇高，可再小心，总有眼尖的同学，那时候，青春期男女生之间最为敏感，稍有风吹草动都八卦兴奋，却让当事人恼羞成怒无地自容。
没人敢跃过那根线想都不要想，生怕瓜田李下。
可就算再小心翼翼，还是有人发现，尤其是那些说话不会顾及别人的女同学，不知道是酸还是什么，“唉，我说班长，你怎么只给肖童一个人讲题啊，我这道题也不会，你怎么不给我讲讲啊。”
她这一句话，让全班都静了，各种戏虐，王大明脸一下红了，“说什么呢？我只不过是，只不过是。”
王大明学习厉害，可实在不擅长和人交往，老白也知道他，所以让他当班长加强一些团队责任心，也想让他和同学好好相处，此时此刻是王大明没有料到的情景，后面调皮的男生本来就对爱打小报告的班长不感冒，现在逮到这机会当然起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