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稚生赶到的时候绘梨衣的房间活像是屠宰场一样,遍地碎肉和鲜血……他面色惨白得像要马上昏过去,揪住一个还在颤抖的研究人员问:“绘梨衣呢?她人呢?”
“……绘梨衣大人在,沐,沐浴。”研究人员战战兢兢地说。
谁都知道她沐浴是为了什么,显然是为了洗掉身上沾到的血……橘政宗的鲜血……
这个想法让他克制不住地颤抖,他也许要手刃自己的妹妹了,她已经成为了恶鬼……就像……就像被投入井中的源稚女一样……
他让乌鸦夜叉和樱一起留下,他一个人前去,血迹在向前蜿蜒,直到浴缸为止,坐在浴缸一池血水中的是他的妹妹,但又不是他的妹妹——绘梨衣从来没有这样笑过,这个女人——这个女鬼,讽刺而又快意地笑着,甚至快乐地哼着歌……为亲手杀死自己的父亲而歌唱。八壹中文網
“绘梨衣……”他唤她,绘梨衣回过头来,她看上去成熟了不少,顾盼生姿。
“哥哥,你来啦。”她说,和许多许多年前体育馆地下室中的少年一样,和……他埋葬在记忆中的弟弟一样。
绘梨衣后悔了。
她只记得一时之间她没有反应过来,赫尔佐格就把他的傀儡的臭手放在了她的头上,她几乎感觉一阵怒火从她的头顶一直烧到她的脚趾尖——回过神来她已经愤怒地把赫尔佐格的傀儡片成了一千片,人造人(傀儡)的血撒了她满身满房间,把研究员全部淋成了血人……总之现场非常恶心,她立刻决定要去洗澡。
她真的后悔了,可恶,不应该把赫尔佐格的傀儡杀的那么随便的……
她洗了半个小时,仍然觉得还有傀儡的腥臭血液气息,这时源稚生进来了,他看上去就像一张白纸,风一吹恐怕就跑了。
她于是说:“哥哥,你来了。”
这句话好像说错了,源稚生愤怒而又悲哀地拔出刀冲上来,似乎想要把她杀死在浴缸里——真见鬼!他是真心要杀了她!
她一个旋身跳起来,身上残留的水化作冰屑落了一地。
今非昔比。
他的刀根本无法命中绘梨衣——绘梨衣比他强了太多太多,也许也是因为他在绘梨衣心里没有他在稚女心里那样重。
他斩向绘梨衣的刀被轻易地躲开,后者甚至很有闲心地穿好了一套衣服,好整以暇地从袋子里掏出了她红色的长刀,姿势……非常标准。
“为什么?”他受伤地问,“为什么要杀他?政宗先生是你的亲生父亲!”
“放屁!”绘梨衣看上去比他还愤怒,“去你的亲生父亲!赫尔佐格是个鬼的我父亲!”
“赫尔佐格?他是邦达列夫!”源稚生惊惶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脱离他的掌控了。
“屁的邦达列夫!我认得他的脸!他就是赫尔佐格!橘政宗的身份确实属于邦达列夫,但是他把他杀了夺取了身份!”绘梨衣接连说了一串,“真见鬼!他说什么你信什么,是不?”
源稚生愣住了,他不知道应该信谁,这时候他突然注意到——“绘梨衣你,你可以控制自己言语的力量了?”
“?我一直都可以。”绘梨衣疑惑地说,但她很快反应了过来,“好,我坦白吧,我不是你的绘梨衣。”
“那你是谁?为什么假扮绘梨衣?”他问。
“我是隔壁的绘梨衣。”她烦躁地说,“平行世界懂不懂啊!我们应该互换了!”
源稚生又愣住了,但是他很快抓住了一个想法:“平行世界都是不一样的!你怎么能说他就是赫尔佐格不是邦达列夫!”
“为什么我不能?”她说,“邦达列夫可不会使用这种人造人傀儡!”
“傀儡?”
“对啊,你不会以为我杀的是本体吧?”绘梨衣讽刺地笑了,“看来你闻不出傀儡和正常混血种血液的差别,叫几个人来化验吧。”
化验结果……他所认识的橘政宗真的只是一个赫尔佐格操纵傀儡,这一切只是一个骗局,他想起橘政宗和他坐在山坡上聊天……那时的他也是傀儡吗?
他原来一直和一个不存在的人在聊天,他珍视的……也是一个不存在的人。
源稚生在化验室门口摇晃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绘梨衣扶住了他:“不必太过伤心,现在发现为时不晚。”
“……唉。”他只是叹了一口气,“我原来一直活在谎言里,如果不是你……我恐怕会被蒙骗到死吧。”
绘梨衣很想说确实,她感觉自己一家确实都偏向武力派,平时都基本使用拳头思考……除了源稚女这个奇葩,但是他很容易钻进牛角尖出不来,这么一想也很容易解决。
“好啦,我们还有一个烂摊子要收拾呢,哥哥。”她最后说,“稚女哥哥呢?正是用得上他的时候。”
她自己觉得提出了一个合理的建议,源稚生却震惊地看着她,仿佛见到了鬼魂:“你说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