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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了。”纪元碑看着y1829宣誓般的言词，明白了它又交涉失败了，“一个系统编辑的谈话技巧，怎么在我这里总是失败呢。”
纪元碑想着天赋在ai里也是存在的，不由叹息。看着对它毫无惧色的y1829，它做出了回应——应战。为了各自的专属人而战，是它们的浪漫。
“我没有你的资料，”纪元碑道，“这是你的优势，也是你的劣势，你是独立依附于居久的ai，只要控制住你，我就能侵入他的意识。”
略微停顿后，纪元碑再次询问，“你确定吗？不属于我们的体系的你……将你抹杀，也是可以的。”
白发少年一笑，眉眼间尽是自信骄傲，它俏皮地打个响指，空间出现红色的数据点，无数小点像玩闹般碰撞，组成红色小方块，“那就来试试。”
“在保护专属人的性能上……谁比较强。”
y1829两手互拍，红色小方块在它身侧变换形状，以示战斗开始。
ai的交锋兵不血刃，甚至谈得上文雅。居久与y1829共感，现场体验这场算力狂欢。脑海被强制挪入运算公式，庞大的运算量涌入得措不及防。居久苦笑道：“y1829，你认真的？”
让他一个被动灌入记忆残片的人来帮忙。
在居久上方，正在努力保护居久的少年没好气，“这是为你好，我不能在运算总量上胜过它，也要钻空子把你的学识找回来。听那家伙的说法，我很可能是你闲暇之余造出来的意外产物。”
y1829：“你当初能把我造出来，得到学识后自然能给我升级。”自我修复、改变核心程序这些难不倒它，但升级换代这种意识技术仍需要居久的辅助。
说到升级，y1829特别气愤，它顶着入海水般庞杂的数据流，吐槽：“你当初怎么不给我多加点东西，搞得我现在这么被动。”
居久：“……”
居久：“你刚说要保护我，还说要爱护我一辈子。”所谓一辈子，就这么短？这么水？
y1829拖着居久的意识体，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人在“海洋”里挣扎。
它理直气壮：“废话，在外人面前，我当然是坚定不移地站你这边。但关起门来，我们各论各的。”
居久：“……”意外的有道理，当初不给你升级，就是怕你先逮着我开刀吧。
居久好声好气，道：“我们先一致对外吧。”
“对了，你那番话我会记一辈子的。”谢谢你，坚定不移地站在我这边。
y1829：“……？！”
y1829：“你有病啊。”
“没病没病。”记忆灌输的速度加快，更多过去的、破碎的记忆扎向脑海，刺激着居久醒来后的记忆。两股记忆交错扭曲，曾经鲜明的记忆也逐渐褪色，丧失了当时的心情。感觉情感一点点消失，居久咬牙。
y1829立刻就发现居久的不对劲，“怎么了？负荷太重了？要不还是算了，你的记忆我来复制……”
“不用，”居久惨白着脸，大脑被不客气搅乱窥探的感觉过于恶心，他话语间不自觉染上了寒意，“我醒来后的记忆不多，就算失去了……”
居久深呼吸，道：“也没关系。”
y1829与纪元碑不是一个层面的对手。y1829是独立于某个本体的个体，纪元碑是存在于某个本体的衍生体，表面上一对一，实际上一对多。面对层次的对手，能从对方手里拿到想要的部分记忆，就是好结果。
“……”对手很强大，但专属人更重要，y1829说，“你不要有压力，我就算赢不了它，也会保护好你。”它犹豫道：“刚才是跟你开玩笑的，我的性能已经很优越了。我能应付它……”
y1829词穷了，它脱离ai公式化的言辞不久，还没学会合理地表达思想。
“……我知道。”居久闭上眼，他不再犹豫，手紧握着y1829的手，两枚戒指一虚一实紧贴着。ai与人类被联系起来，逻辑共通，思维共享。
居久深入白色的中心，无数细小的碎片携带者过往的记忆，被他一一抛开，他只看了一眼那些珍贵的记忆——第一次击杀的肉虫、第一次跟人相遇、第一次坐封闭式的车、第一次与人道别……很多第一次向他身后错过，而他只能向前，去追寻他选择后需要的那部分记忆。
——“我没有犹豫的机会。”
——“我知道。”
——“我不会后悔。”
——“我知道。”
恍惚间，两个意识达成了共识，“他们”承认行为的正确性，伸手抓住“正确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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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空间，“星星”的光亮达极致，y1829抱着居久从“星星”处下落到黑暗，白色的光点围绕在他们周围。细碎的记忆片段里，黑发少年穿着白色的制服，走在金属构造的走廊里，他穿过一个个透明制房间，看着门后的怪物对他嘶吼。
无数的复印件，无数次枯燥的实验脱离人声情感，仅仅剩下数据，汇入居久的意识体内。
上下颠倒，y1829吃力地带着居久像黑暗潜去，看了一眼在他们回来后立刻关闭的“星星”后，它松口气，将头发逐渐回黑的居久松开，任由他的意识体在黑色虚无中悬浮。
“……！”
“这个男的在做什么？”等待时间过长，打开外界联络口的y1829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屏幕，它的专属人，一米八多的专属人，被一个男人抱着离开指挥室。
什么玩意？！
这个叫沈关的男人想做什么？
逻辑告诉它沈关是想帮居久离开这里，但潜在的，y1829却不愿意居久接受这份好意。原因很简单，居久已经不记得沈关了。在与纪元碑的交锋中，作为意识载体的居久，要从庞大的数据中寻回过去的学识，就得抛弃掉被纪元碑着重攻击的记忆层。
y1829能把居久经历的事重新回放给他看，让他知道他醒来后做过什么，认识过什么人。可这也无事于补，失去的记忆可以重放，感情却不能重新复制。
大脑的构造与ai不同，它不能生硬地复刻感情，失去了，就是失去了。
该说幸好吗，居久在失去这份记忆前，并未与其他人结下深刻的缘分。点头之交也有点头之交的好处，他们不曾深入了解居久，自然不会发觉居久再次失去了记忆。
这也算……不，这根本不算好事。y1829想到居久选择记忆时的停顿，就知道居久心里肯定不好受。
它看着细心抱着居久的沈关，最后还是关闭了界面。在只有两人的黑色意识空间里，y1829握住居久的手。人类掌心的温度是同步到意识体上的，冰冷的ai将温热的掌心贴在脸颊上，它感受着居久的体温，细数着稍快的心跳声。
在孤寂的黑暗里，它看着面色苍白的居久，数据端猛然组成了“哀伤”的感情词。
衍生体：“疑惑：本体完成任务，保护了专属人，为何还会产生‘悲伤’。”
y1829将头埋在居久的臂弯里，犹如孩子依恋父母一样。在不知过了多久后，衍生体认为本体不会回答时，它回道：“我没完成我的任务。”
衍生体：“？”
y1829像是累了般，疲倦道：“我应该保护他的一切，而不是让他有选择地牺牲。”
衍生体：“疑惑：本体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
“……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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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关是醒来后发现的居久，纪元碑已不见踪影，应该是回去了。作为最忙碌、规格权限最高的ai，它能来着一趟，就挺不可思议了。
纪元碑半是请求半是协商的话犹在耳边，它选择的执行人却不在意，甚至有闲心救助一个只见过几面的陌生人。沈关看着怀里的人，对方可能也着了纪元碑的道，面色苍白，紧缩眉头，昏迷也昏的难受。
想着对方是黄天的同伴，沈关还是贴心的把居久抱起来，准备将人交换给黄天。
虽然不知道纪元碑选择这孩子的理由是什么，但总归和沈关无关。纪元碑培养的“孩子”太多，即使是沈关，也记不住有多少明面上的，更不用谈暗处未曾见过天日的人。
不过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他们为了一个目标而献身，死后，灵魂也将归往一处。
想着某个人曾经不着调的言论，沈关离开指挥室，满是划痕血污的门关闭时，沈关侧过头，将血i肉模糊的吴昊等人映入眼底心里。他不会忘记在他眼前死去的人。
如果可能，希望他们的灵魂……能在最后一刻获得安歇。
“沈关大哥，这里，这里。”黎平富有活力的声音在走廊响起。深夜已过，天已破晓，劳改所的清洁卫士开始工作，那些残留在角落的血污肢体早已不见。
手上缠着绷带，被路甲死死抱住腰的黎平一个劲想往沈关那里靠，“啊，这个美人哥哥我见过，怎么在沈关大哥你怀里？”
路甲听这话直翻白眼，怎么在他怀里，当然是他抱的啊。
于森安抚两个室友过后，看着沈关，略显担忧，“你没事吧？”
沈关摇头，“我没事，就是我们有事了。”
蜜色的眼睛被破晓的阳光染成金色，青年乌青的眼底揭示着他昨晚绝不好过，但就算如此，他也是风轻云淡道，“又要换地方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