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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昊和沈关闹出的动静吸引了身边小弟的注意力，因为吴昊刻意押抵了声音，沈关一句“变态”无异于火上浇油，让吴昊在小弟们“大哥你居然是这种人”的眼神里不断煎熬。
好在沈关很快意识到刚才脱口而出的话有歧义，“抱歉，我不喜欢别人窥探我。”
年纪能当沈关爹的吴昊：“……走吧。”
吴昊想刺激沈关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也懒得接着刺激他。不是有句话那么说，脾气好的人一旦发起脾气，那是控也控制不住的。
在透露知情的情况上，沈关就算想隐瞒，也得权衡一下。
链接警卫系统的控制室在中央大厅的内部，吴昊明显很重视这个地方，安排的人手也是最多的。
走廊上窥视的目光逐渐增多，沈关强忍住心里的不适。幼年的经历注定了沈关不喜欢被人窥视，那些粘腻又冰冷的视线，比训练更让人难以接受。
幼年起开始接受的心理强化训练，并没让沈关克服这种背对他人的厌恶，他心里唾弃自身的软弱。
要是能剥离掉就好了，那些无用又软弱的情绪，没有存在的价值。
那种和幻梦一样的回忆，只会影响他的判断。
沈关深呼吸，缓缓控制他的情绪——没有使用抑制剂的他还是受到了影响，就这种转变速度来看，他很快也会变成怪物。
“到了。”吴昊低沉的声音唤回了沈关的注意力。沈关停在控制室的大门前，一时间有些感慨——这扇大门究竟是真理之门？还是地狱之门？又或者，这两者根本没有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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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制室内，正在调控光脑，链接终端的黄里听到大门打开的声音，有些意外地回头。见吴昊将沈关带来，黄里多少有点惊讶，“你把他带来做什么？”
吴昊挑了把金属椅坐下，“链接警卫系统。”
黄里：“……吴昊，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链接警卫系统这种等级的ai，如果意志不强，很有可能造成大脑反向损伤。在进行操作的时候，黄里有想过吴昊会让他链接警卫系统。
不过就现状来看，吴昊似乎更满意沈关。虽然不知道理由，但沈关个人的素质匹配警卫系统确实更合适。
吴昊摆摆手，身边的小弟在他四周铺排开来，“黄里，你还是做好自己的事吧。”
黄里将控制台让出，期间与沈关来了个眼神交流，确认父亲还活着后，黄里缓和了面色，指着控制台简单说明了如何操作，如何让人链接警卫系统。
见吴昊满意地点头，黄里也懒得跟他耗费时间，他皮笑肉不笑，问：“我父亲和熊一在哪里？”
可能是黄里那不想跟吴昊扯上关系的意思过于明显。吴昊诧异了一下，才慢悠悠回问：“我以为你会好奇我要做什么？”
黄里嗤笑，“我一个老婆孩子都死了的男人，除了老爷子和熊一外，实在没什么精力探寻别的事。吴昊，你也别跟我兜圈子，你放不放他们？”
吴昊抬手，示意小弟之一带着黄里去找黄天，看着黄里半点不犹豫地离开，吴昊有些怅然，“我还以为黄里会很感兴趣。”
没有人回答他。
一个人唱独角戏的吴昊难免寂寞，他点了根烟，问沈关：“黄里的胆子怎么变小了？我记得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沈关绕过控制台，找到了用于链接的睡眠仓，等躺起保护身体的睡眠仓后，他才回了吴昊一句，“因为恐惧。”
黄里有在乎的人和事，自愿带上枷锁活下去。沈关知道，他和吴昊都没有这种枷锁，所以他们会迈向深渊，选择末路。
吴昊兴许明白了沈关的言外之意，不再多谈地接着抽烟。白色的雾气从指尖穿梭，吴昊一时有些恍然，他到劳改所太久了，以前的事也记不太清。
他从前……是什么样，和什么人相遇过……吗？
沈关将链接的线路接进颈环上闪着红灯的凹槽，蓝色的悬浮屏展现在他面前。
沈关驾轻就熟地调控着数据，意识逐渐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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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读取进度异常，尝试转数据接入。”
“嘀……”
“报告：发现其他意识流接入，请本体停下破译进度，保护好自身数据核心，以防他人链接。”
y1829分裂出的衍生ai不断发出警报，提醒y1829另一个人类意识地侵入。
“疑惑：人类意识为何被允许接入统帅ai。”
以ai每秒的运算量，y1829也才破译了一小部分。自认为等级很高的ai到达了“星星”接口所在的终端点，尝试破译和链接。
“警告：ai无法链接‘纪元碑’。”
“嘀……报告：破译进度5%。”
衍生ai们不断的报告让y1829怀疑了一下ai生，然后再接再励，接着破译。
“提议：可以链接专属人居久，作为人类的专属人有资格进入‘纪元碑’。”衍生ai说道。
“拒绝：专属人的安全处于第一位。”y1829否决了衍生ai的提议。
衍生ai之一不解，“疑惑：本体是否过于溺爱专属人？”
y1829：“……回答：没有。请衍生体专注于现阶段任务，不要为无能找借口。”
衍生ai之一：“……”到底是谁在找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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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关是在白茫茫的意识海里醒来的，他一睁眼，就被满眼的白晃得差点雪盲。
但只是一瞬，无限的白里涌出蓝色的光点，光点从沈关脚下不知多底下聚集，成水滴，成小潭，成河流，成汪洋。
蓝色海洋里，浮动的是虚无的数据，无限数据里，包裹着一切的真相。
新纪元时期，海洋占陆地面积85%，在区域危险评估上，海洋是首位。传闻中不可接近的纪元碑已海之蓝色作为基底，说不定就是参考的这个。
“晚上好，沈关。”女性电子音响起，汇合于底层的蓝向上涌动，接连到未知之高。它，成为了纪元碑。
三年都没听到的电子音再次响起，沈关晃了一会神，等他意识到的时候，他早就行了军礼，向那存在回应。
“晚上好，这次我该如何称呼您呢？”
“真生分。”数据组成一个身着白裙的少女，少女的形态相当纤细，庞大的数据海在它身后，顷刻就能将它吞没。
它动了起来，本身没有质感的存在接近沈关，数据模拟的双手抚摸着沈关的脸，它将额头抵在沈关的额头上。
少女由数据流组成的瞳仁静静地看着沈关，良久，它无声叹息，“现在的我，是‘纪元碑’，也只是‘纪元碑’。沈关，我无数孩子中的一位，你可以依靠我。”
“我不会背弃你，更不会伤害你。”纪元碑轻抚沈关的头发，它循循善诱，如同母亲劝导自己走入死胡同的孩子一样，“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困惑。”
纪元碑是冰冷的，它的一切都只是数据，它的行为只是遵照数据，毫无真挚的感情可言。沈关看着怜爱他的ai体，沉默了。
他，曾经和他一样被千挑万选出来的同事，都是由纪元碑一手教导。长年累月的相处，让沈关比任何人都了解纪元碑存在的意义，以及它为人类选择的道路。
“我不知道能对您说些什么。”沈关说，“我对您怀抱着过于矛盾的感情，以至于我无法对您说任何事。”
将白皙的手从脸颊上拉开，沈关露出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再见到您了。”那会让他怀疑他存在至今的理由，会让他因为自身的弱小而憎恨着教导他的存在。
“我无法纯粹的爱着您了。”沈关后退，与纪元碑拉开距离。
“我曾以为，您会是我的‘母亲’。”
“但……这只是我的……我一厢情愿的幻梦。”
对话的休止符发出，纪元碑失去了解释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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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吴昊敲击着控制台，金属被指甲摩擦发出的声音，线路不断运作的声音，让他原本安下的心又焦躁了起来。
吴昊看着睡眠仓里皱着眉的沈关，嘴里骂了句脏话，“怎么这么久都没动静？”
吴昊并不是毛燥的人，可他不知为何，就是觉得事情开始脱轨，不安的预感笼罩在他的心头。
“大哥，”跟着吴昊很久的男人突然焦急地叫了吴昊一声，“有人把黄里父子，还有熊一救走了！”
吴昊的心陡然下沉。
而异变，也随着他不安的心跳声开始了。
原本是金属的墙壁突然变得透明，哀婉又神经质的歌声不断起伏。红光笼罩下，血色的数据流不断汇聚，形成容貌艳丽却邪意十足的幼女。
“晚上好啊，”它向惊起的吴昊等人打招呼，红色的屏幕一个个投射到它的身前。
劳改所所有地方的监控都映入女孩眼中，它似乎很满意般地对着吴昊等人笑了起来。
红色数据流涌动的瞳孔溢满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的兴奋。
“虽然午夜已经过半，但这仍是个值得期待的夜晚。”
“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