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彦元拉起苏景宁的手,把他带进了内室,入眼便是一张巨大的龙榻,榻上飘逸的床幔朦胧透着一个人影。
贤妃坐落在床榻边,纤细的手中抓着一张柔软的丝帕,小小的丝帕上很明显的润湿了一块,可以看出贤妃默默低声垂泪过。
“贤妃娘娘。”
贤妃缓缓回头,眼眶微微泛红,柔声道:“太子殿下,安王殿下你也来了。”
苏景宁伸手掀开床幔,顿时愣住了,景文帝面色红润,眼睛闭合,不像是身体抱恙的样子,反倒像是睡着了。
苏景宁轻轻唤了一声:“父皇?父皇!”
苏彦元缓缓走到苏景宁身边,摇了摇头,有些担忧地看了景文帝一眼:“阿宁别喊了,我已经叫了很多次了,没用。”
苏景宁垂眸凝视着躺在床榻上的景文帝,脸上浮现焦急担忧的神色“元哥哥,父皇到底是怎么了?昨日上朝父皇还好好的,怎么今日就突然变成这样了?”
苏彦元低眸敛目,顿了顿沉声道:“父皇平日寅时起身准备上朝事宜,但今日寅时,宦官前来唤父皇起身,却一直唤不醒父皇。”
“宦官心生疑虑,觉得父皇是身体抱恙所致,所以叫来太医院的人诊断,但太医把脉看相都说身体无异,脉象平稳,可是父皇却一直昏迷不醒。”
“宦官拿不定主意,便派人到了东宫告知于我,太医试过金针刺激穴位,汤药提神,但这些法子都没用,直到至今,父皇依旧昏迷不醒,不知所因。”
苏景宁紧锁眉头,脑海突然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元哥哥,你说父皇会不会跟我一样,并不是因为得了什么病,而是中了毒。”
苏彦元眼眸渐渐浮现一丝冷意:“如果父皇真的被人下毒了,我一定会让那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一个跪在屏风外的太医快步走进内室,跪地施礼道:“太子殿下,找到了,找到陛下的病因了。”
“父皇这是怎么了?”
太医道:“臣依照安王殿下所言,前去翻找毒药手记,其中有种叫梦幽的毒药跟陛下如今的症状很像。”
“梦幽这种毒药会让中毒者陷入深深的沉睡,无痛无觉对外界丧失感知,最后在睡梦中度过一生,直至死去。”
苏景宁听闻找到病因,紧锁的秀眉舒展开:“既然找到病因了,那就快点给父皇解毒吧。”
太医嘴唇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以至于咬字不清晰:“可……可是……”
苏景宁见太医伏地颤抖的模样,心下一沉,刚刚松懈下来的弦重新紧绷起来。
苏彦元攥紧双手,眼眸漆如点墨,沉声问道:“可是什么?”
太医脸色苍白,额上直冒冷汗:“可是那毒药手记并没未记载解毒方法,而且那梦幽是数百年前的毒药,毒药手记只记载了中梦幽的症状,毒方早已泯灭,臣等无能,不能……不能制作出解药。”
殿内的空气逐渐凝结,一声清脆的巨响打破了殿内凝重的气氛。
贤妃脚下碎了一地的白玉碗碎片,碗里的参汤洒满地面,溅起的参汤润湿了裙摆,贤妃怔怔站在原地。
贤妃颤巍巍的开口:“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叫做不能制作出解药?太医院里有数百名太医,肯定能制出解药的对不对?”
“贤妃娘娘——”
贤妃上前几步来到太医面前,滚烫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顺着脸颊流下,声音哽咽道:“杨太医,你是太医院的院使,陛下他身上的毒你肯定是能解的是吧?”
杨太医浑身颤抖,仍旧紧紧闭着嘴唇,未言只字片语。
贤妃心如死灰的踉跄后退一步,苏景宁急忙大步上前扶住就要摔倒在地的贤妃。
苏景宁看着眼前唇色毫无血色的女人,不由想起原剧情里,原主被男主毒杀死去后景文帝因此一病不起,最后郁郁而终,贤妃毅然决然的随景文帝而去的场景。
叶儿突然惊呼一声:“对了殿下,白芷膏,那个制作白芷膏的流云公子可能有办法。”
贤妃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已经不顾平日的端庄礼仪了,死死抓住苏景宁的双肩,哑声问道:“安王殿下,流云公子是何人?他可以救陛下是吗?”
虽然不知道那个流云公子究竟能不能救回父皇,但看着贤妃娘娘希翼的目光,他不忍给出个飘渺不定的答复,他害怕贤妃娘娘会像原剧情描写的那样,抛下从阳直接随着父皇离去。
苏景宁点了点头:“听闻那流云公子医术精湛,是民间广为流传的神医,他肯定会有办法的。”
贤妃的眼眸水光盈盈,声音急切道:“事不宜迟,那我们快去把流云公子给请进宫,让他给陛下解毒。”
苏景宁眼眸中闪烁着微光:“贤妃娘娘莫着急,那流云公子行踪不定,从未有人见过他的模样,我现在就出宫去寻,可能会耽误点时间,贤妃娘娘你先照看好父皇。”
贤妃用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缓缓走到床榻边坐下,伸手轻轻抚摸着景文帝的脸庞,目光温柔的凝视着沉睡中的男人:“安王殿下放心,我会照看好陛下的。”
苏景宁临走之前瞥了站在一旁的苏彦元一眼,苏彦元立马领会,随后快步跟着苏景宁走出寝殿。
“元哥哥,虽然听闻那流云公子医术精湛,但也是神秘的很,从未有人见过他长什么样子,行踪不定,我找这个流云公子可能会费些时辰。”
“元哥哥,在我回来之前一定要看好贤妃娘娘,我怕贤妃娘娘会为了父皇做出无可挽回的傻事。”
苏彦元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放在了苏景宁乌黑的头发上安抚的摸了摸:“阿宁放心,元哥哥会看好贤妃娘娘的,父皇的毒,即使是翻遍太医院所有医术,找遍天下名医,元哥哥都会为父皇找来。”
苏景宁点了点头:“只要父皇有一线生机,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去找,元哥哥,父皇寝宫戒备森严,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给父皇下毒,应该是身边人下的手。”
苏彦元眸中浮起一片戾气,好像淬了一层寒冰:“我已经暗中派江赫带人守住每一个出入口了,一个也跑不了,不出数日,定能查出是谁下的毒。”
凡是伤害我苏彦元亲近之人的,一个都跑不了,我定然要让那下毒之人生不如死!
车夫急扬马鞭,车轮在青石地板轱辘轱辘的转动,马车帘幔轻轻晃动,疾驰长陵街而去。
马车内,叶儿伸手掀起帘幔,看着飞驰过去的风景,扭头看向苏景宁:“殿下,我们现在上哪去找那个流云公子?”
苏景宁眼眸微垂,缓缓道:“去异宝阁,白芷膏只在异宝阁出售,说明流云公子经常出入异宝阁,异宝阁的人说不定知道流云公子住哪。”
马车在一个华丽奢侈的阁楼外停驻,苏景宁弯腰下了马车,一入眼便是朱红大门上挂着“异宝阁”三字的烫金牌匾,处处彰显华贵,气派十足。
“呀!这不是安王殿下吗?小的也许久没见殿下光临异宝阁了,安王殿下大驾光临,真是让本阁蓬荜生辉啊!”管事伸手捋了捋下巴上的一小撮胡子,脸上浮现殷勤的笑意。
叶儿拿出一小袋金叶子扔到管事的怀里:“准备一间上房,管事的,你也一起上来,殿下有话要问你。”
管事打开布袋子,见到一小袋满满全是金叶子的瞬间,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嘴巴都咧到了耳朵边儿,迅速将金叶子揣进怀里,连忙弓腰伸手,一气呵成,姿态要多恭敬,就有多恭敬。
“殿下里边请,殿下想问什么都成,小的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告诉殿下。”
苏景宁被带到一间装饰华丽的房间,管事点头哈腰的伺候苏景宁落座,起身斟了一杯热茶,双手捧着送到苏景宁面前。
“殿下,这是上好的碧螺春,是江南一带采摘的,这是第一批成熟的碧螺春嫩芽,茶香馥郁,回味绵长,是难得的佳品,殿下尝尝。”
苏景宁接过玉兰花状茶盏,指尖捏起杯盖,轻轻拂去茶水上的茶沫,杯中弥漫起一阵白蒙蒙的雾气,朦胧了那双潋滟的桃花眼,被雾气染上薄红的眼尾微微上挑,横生几分艳色。
恬淡的姿态缱绻如画,管事怔了怔神,眼中闪过浓浓的惊艳之色。
色泽碧绿的茶水,清香味袭人,苏景宁微微抿了一口,甘醇鲜爽的口感在口中环绕,看来这管事是下了点功夫在里头。
苏景宁放下茶杯,不紧不慢的道:“听闻那千金难买的白芷膏,只有在异宝阁出售,是吗?”
管事闻言,得意洋洋扬起头,伸手捋了捋他那一小挫的小胡子:“那可不是,整个南镜也只有我们异宝阁这有白芷膏,这白芷膏可千金都难求一瓶的,殿下可是想要白芷膏?”
“正巧,这年白芷膏拍卖的时间快到了,可否需要小的给您留间上好的厢房?殿下往那一坐,哪个不长眼的敢跟您抢那白芷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