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泽的威胁就像一记万斤重锤，狠狠地砸在了苏辞的脑门上。
这人刚才说了什么？
亲、亲晕？
这么过分的字眼说出口，为什么没有被哔掉！
“苏辞？”
同事们都看着他，好奇他才说到一半的答案。
苏辞张着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了。
顾衍泽也在等苏辞的回答，在等待的过程中，为了强调自己的威胁不只是说说而已，他还往前迈了半步。
突破了朋友间的安全社交距离，两个人靠得太近了。
苏辞的表情一瞬间僵硬了。
在周围人的注视下，他震惊地闭上嘴，转回头，茫然地看着顾衍泽。
迎着苏辞的视线，顾衍泽的脑袋压得更低了一点，哑着声：“苏辞，回答他们，回答我。”
苏辞看到顾衍泽的瞳孔都在抖，他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缓一阵停一阵的呼吸频率，莫名其妙地脑子就剩一片混乱的空白。
他没忍住身体微微后仰，喉结滚了滚，低声问：“那你、你觉得我们什么关系？你要我、怎么说……都行……”
顾衍泽注意到了苏辞的肢体动作，下颚线绷紧了一瞬又松开，最后从牙缝里挤了一句，“你让我决定？”
苏辞垂了眼，低低嗯了一声。
顾衍泽绷着脸，被水汽模糊了的余光扫向周围，紧攥到麻木的手指微微蜷了一下。
“行。”
下一秒，苏辞感觉到一片阴影落下，后仰的腰被一股强势的力量紧紧揽住，传来一道不容拒绝的向上牵引力将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
苏辞下意识看向自己被迫踮起的脚尖，还不等他抬头，顾衍泽已经箍住了他的下颚，直接把他的脸掰回来，偏头就吻了下来。
苏辞懵住了。
他还没告诉别人两人是朋友关系，怎么就被亲了？
顾衍泽在国外学坏了。
他不按套路出牌。
围观者发出整齐划一的一声“卧！槽！”，像是特意训练过的方阵口号，响彻整片街道。
苏辞脑子空白了几秒，等回过神，唇缝已经被舔开，顾衍泽气势汹汹地闯入，肆无忌惮地在抄家。
“……唔？”
说不出话，只有耳朵能听到周围的议论。
苏辞听到了几声“咔嚓”的拍照动静，微皱了眉，他下意识地按住了顾衍泽的胸，想提醒对方被偷拍了。
看似推拒的动作刺激到了顾衍泽的神经。
他猛地收紧了手臂，用力箍住那截瘦腰，将苏辞和自己贴得更紧，手背的青筋凸起，手指按住腰侧的皮肉，不给对方一丝一毫逃离的空隙。
苏辞低低呜咽了一下，紧接着嘴角就尝到了一丝酸涩的味道。
他怔愣了一瞬，意识到那是顾衍泽滴落的眼泪。
眼泪从唇缝流进了嘴里，被相互搅动的舌尖将那点酸涩的苦味染遍口腔。
苏辞从一开始的呆愣，到微弱的挣扎，再到被这点眼泪打败，闭上了眼抬着下巴去回应。
双手从顾衍泽的胸口移到后背，单方面的索吻变成彼此互拥的亲热。
苏辞在这一刻真的产生了眩晕的错觉，周围嘈杂的议论声都淡去，感官里只剩下顾衍泽的呼吸，顾衍泽的体温，顾衍泽的味道。
顾衍泽的虎口按住了苏辞的喉结，每一次的本/能/吞/咽，都让彼此的体温升得更高。
他被顾衍泽圈在怀里，接了一个沉默凶狠的吻。
……
半小时后，苏辞抱头缩在了顾衍泽的车里。
“我预定了餐厅，先带你去吃饭。”
顾衍泽伸手掰直了苏辞的身体，替他系好了安全带，“我有话和你说。”
苏辞捂着额头，自暴自弃地点了点头。
顾衍泽这个人很靠得住，说出口的话，他是真的做得到。
苏辞一直被当众亲到脚软站不住，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顾衍泽一把抱上肩，扛走了。
等他像个大型木偶被塞进车里后，才逐渐平稳住了呼吸。
紧接着，爆炸的工作群提醒他经历了如何一场史诗级的社死现场。
苏辞看完别人上传的他和顾衍泽360°全方位无死角高清激吻小视频，失控的心跳差点戳破胸口的皮肤跳出来。
迟来的羞耻心憋得他头晕眼花，抬手用力地揉了揉脸。
他定了定神，安慰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就是出柜嘛，不就是打了个啵嘛，不就是被围观了嘛，不就是留了一堆视频证据被传上网嘛。
经历了三次穿书的人，根本不会在乎这种小风小浪的。
紧接着，他再次举起手机，切换页面，沉默地开始敲击键盘。
顾衍泽一边跟着导航开车，一边默不作声地观察他。
看得久了，有些在意，“你……在和谁聊天吗？坐车看手机，久了容易晕车。”
“不是，没关系。”苏辞眼神麻木地盯着手机屏幕，“我在写辞职信。”
顾衍泽：……
敲完最后一个字，苏辞面无表情地点开了招聘网，开始为下一份工作做准备。
就在他挑中了两家还不错的，正打算写简历时，车子停下了。
“到了。”顾衍泽下车，走到副驾打开车门，伸出了手，“来。”
苏辞顿了顿，破罐破摔地将自己的手交了出去。
顾衍泽选的地方，是这座城市的地标建筑，尤其顶层的星空餐厅，是出了名的网红餐厅。
苏辞刚才一路都在走神，没注意到自己来到哪里，直到被顾衍泽牵着手带到景观台的包厢，才意识到这是什么地方。
“你，你怎么……”
第一次穿书的记忆纷沓而至。
写小说的时候，苏辞借用了不少现世的背景，当初为了给顾衍泽过生日挑选的星空餐厅，原本在现世就是存在的。
同样能俯瞰城市夜景，同样能欣赏星空灿烂，也是同样的预约困难。
苏辞的十八岁生日，就是一家人在这里吃的饭。
当时他被餐厅的噱头征服，第二天信誓旦旦地向顾衍泽夸下海口，也要在星空餐厅给对方庆祝十八岁生日。
只是后来，都成了空话。
苏辞在第一次穿书的时候，本是想借着慕尧的身份弥补了一下心底的遗憾，可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顾衍泽，你——”
“先吃饭。”顾衍泽在苏辞对面坐下，打断了他的话，“吃完饭，慢慢说。”
“可是我们——”
“你好，可以上餐了。”
“那个，我想说——”
顾衍泽抬了抬眼皮，道：“再多说一个字，我就再亲晕你一次。”
苏辞果断闭上了嘴。
他发誓，这是迄今为止，他吃过的最诡异的一顿饭。
每次他想开口说些什么，缓和一下凝滞的气氛，顾衍泽都会将手上切好的惠灵顿牛排塞进他的嘴里。
直到最后一份甜品端上桌，苏辞摸着胀鼓鼓的胃，摇了摇头。
“吃不下了，撑得难受。”
顾衍泽这才放下了刀叉，看着苏辞的脸怔了很久，缓缓开口说道：“我没有忘记。”
苏辞后背一凛，慢慢坐直了。
顾衍泽沉了声，一字一句往下继续：“过去的事，穿书的事，我们之间所有发生过的事，我都记得。”
苏辞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又不敢随便接话怕说错了又刺激到对方，只能点了点头。
“我醒了之后，一开始分不清现实和书里，整个人从早到晚都昏沉沉的，每天清醒的时间也不多。”
苏辞低着头，垂在桌下的手不自觉地开始抠手指，安静地听着。
顾衍泽调整了一下呼吸，慢慢说着，“后来，渐渐的人没那么迷糊了，思维也逐渐恢复了，我一开始以为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关于你的。”
“我以为……是我太想你了。”
苏辞抠手指的动作一下子停住了。
“我没想到自己身上会发生穿书那么离奇的事，我只盼着能快点康复，然后可以回国找你。”
顾衍泽苦笑了一下，“但是，那个被我当作梦境的回忆，每天都会在我眼前浮现。我想不明白，都说梦是人心底深处的潜意识反馈到大脑形成的，那既然是我做的梦，为什么你每一次的结局都不好？”
顾衍泽声音不可抑制地颤了一下，“我无法相信，我放在心底喜欢了十多年的人，我竟然潜意识里会想他一次次在我面前，为了救我而死去。”
苏辞倏地抬起头，慌乱的眼神对上了顾衍泽投来深邃复杂的目光。
“直到我离开了重症观察室，进了普通病房，我才无意间从我爸的手机里发现了他和你的联系。”
顾衍泽停了几秒，才接着说，“那时候距离我醒过来，已经过去了一段日子。我花了点时间，接受了这件匪夷所思的事。之后我出院了，去办了一些私事，耽搁了时间。”
他从身后的包里掏出一沓厚厚的文件材料。
“我出国十年，原本没有回国的打算，大学毕业后，我做了一段时间的自由投资人。积攒了一定的资本后，创办了一家投资公司，现在发展得还不错。这个是公司近几年的流水报告，你是数学系的高材生，这些肯定看得懂，我就不多做解释了。”
顾衍泽将材料递给苏辞，又掏出钱包，抽出里面所有的银行卡，连着一沓房本和一些资产证明一起推到苏辞眼前，“这里是我的存款、股票、基金和一些房产，是我目前所有的个人资产。”
苏辞疑惑地看着面前的东西，头皮的神经一跳一跳的，令他没办法思考。
“顾衍泽，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这次回国前，已经将公司大部分的股份都卖给了合伙人，今后就留在国内不走了。”
顾衍泽将口袋里被捂到发烫的户口本掏出来，放在桌上，望着彻底陷入呆滞的苏辞，一字一顿郑重说道——
“苏辞，我想和你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