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过雨的空气带着草木的湿气，餐厅角落里，窒息般的沉默在蔓延。
苏辞懒懒地扫了一眼窗外，远处的天边又出现了层层的乌云，似乎又要下雨了。
自己上一次离开，是在漫天大雪的正月里。
这次回来，被顾衍泽关在家里两天，这会儿才发现，今年的春节来得特别晚，还没过除夕，淞市已见春意。
冬去春来，是个好兆头。
苏辞不由自主地笑了一下。
“你不要太得意了。”
齐章双手紧握，指甲抠进了血肉里，语气森然道：“你以为顾衍泽玩了你几天，你就很特别吗？我告诉你，你不过就是一个他用来缅怀故人的替身而已，更可笑的是，你只是名字和那个人一样罢了。”
苏辞意外地睁了睁眼。
原来短短两天，最新版本的传言已经到了这个程度了。
属实令他稍稍吃惊了。
苏辞的错愕，令齐章以为自己终于抓到了对方的痛脚，狞笑道，“要是哪天，随便出现一个更相似的，他就会像丢掉垃圾一样，毫不犹豫地把你丢弃。你现在有多嚣张，将来就会有多落魄。”
“到时候，我弄死你就好像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苏辞看着齐章，半天后还是微微一笑：“人生无常，过一天就享一天的福，至少现在，顾衍泽对我很着迷。”
他上半身微微前倾，手肘撑在桌面支着头，乍一看好像和齐章关系很亲密的在聊天。
但齐章脸上扭曲到近乎狰狞的表情，却让苏辞营造出的闲适氛围荡然无存。
苏辞将桌上剩下的半份果盘推到了齐章面前，意有所指道：“你好像很喜欢别人吃剩的，喏，这个就给你了，不用谢。”
仗着自己正得宠，就气焰嚣张到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小婊砸。
苏辞知道这个角色形象，他在齐章面前属实是拿捏得死死的了。
“我要回去了，出来太久了。”
苏辞抽回了手，随后站起身，“顾衍泽应该差不多开完会了，要是看不见我，他会不开心的。”
齐章一言不发，看到苏辞要走，本能地伸手去拉扯，却意外地被苏辞躲过了。
苏辞笑容浅浅，临走前还不忘火上浇油：“别碰我，顾衍泽就是个大醋缸，要是被他知道有别的男人碰到我了，晚上又要折腾得没完，我可吃不消。”
说着，双手插进兜里，晃着两条虚浮无力的腿，走了。
齐章定在原地，看着苏辞远去的背影，呼吸急促，额角的青筋一跳一跳的。
苏辞，你早晚要为今天的事，付出代价。
——
回到总裁办公室的苏辞，在门口停住了脚步。
“庞助理。”
苏辞脚步一转，来到了这位沉浸在工作中的总助跟前，轻轻敲了敲桌面，“很忙啊？”
“苏先生，顾总的会议还没有结束，有什么需要可以和我说。”
有员工在餐厅拍到了苏辞的照片，正在公司小群里到处询问是哪个部门的新员工，庞助理的电脑桌面上，小窗口的群聊正在疯狂刷屏。
他刚想偷偷关闭对话窗，鼠标却被苏辞按住了。
“苏先生？”
“我一直以为庞助理是一位恪尽职守的职场精英，没想到私底下你也会八卦小道消息。”
苏辞瞥了一眼对方的电脑桌面，无视庞助理尴尬的神色，淡淡道，“听人说，庞助理已经知道了顾总找我，是因为我的名字和他的前任一样了？”
庞助理心尖一跳，脱口问出：“谁告诉你的？我……”
“啊，真的是你。”
苏辞轻轻笑了笑，“庞助理，我好像没有得罪你吧，你为什么要让齐章来找我的麻烦？”
像是哗啦从头顶浇下一桶冰，庞助理从头凉到了脚。
“我，我没……我只是……”
苏辞叹了口气，道：“庞助理，你知道吗，刚才齐章把我堵在餐厅，好一番为难我。他说的话很难听，每一个字都好像是往我心口扎刀一样，我现在又害怕又不安。”
他看向电脑屏幕，群里一个疑似周笙白的小号，正在各种引导大家解密苏辞的身份，关于会所mb、顾总新宠的结论呼之欲出。
苏辞冷冷一笑，盯着聊天窗看了一会儿，又回头去看庞助理。
“庞助理，我年纪小，没见过什么世面，公司从上到下都热衷背后说人是非的企业文化，还是第一次见。”
有一说一，庞助理曾经代表千星娱乐去参加世界电影节的时候，面对全球直播的镜头，他都没有现在这么紧张。
雪上加霜的是，齐章这时候又给庞助理发了消息过来。
【多谢你的消息，我已经见过他了，的确有些古怪，具体的等我详细调查后再说。】
从苏辞的位置，刚好可以把这条信息看得清楚明白。
“哦，原来你们在怀疑我的来历。”
苏辞只是稍微动了一下脑筋，就知道消息是从庞助理这儿漏出去的。
齐章出现的时机太巧合，不得不让人怀疑是有人给他传递消息。
而苏辞今天是第一次跟着顾衍泽来公司，除了在总裁室门口见到的庞助理和周笙白，他没有和别的人有过多交谈。
更没有告诉其他人，自己和顾衍泽的关系。
庞助理和周笙白之间，周笙白虽然是个大嘴巴，但他即便听说过顾衍泽有一个逝去的情人，也只会停留在姜珂的层面。
知道苏辞这个名字的人，屈指可数。
在如今的千星集团内部，除了顾衍泽，大概也就只有庞助理了。
会联想到苏辞是顾衍泽新找的替身，并将这个消息透露给齐章的——
排除法。
苏辞锁定了嫌犯。
庞助理低下了头，惭愧道：“抱歉，这件事是我自作主张了，但我没什么好解释的。”
跟着一个恋爱脑的总裁做事，庞助理承担了别人无法想象的重压。
但以前不管是小慕总还是姜珂，至少都是背景干净的。
只有这一次的苏辞，来历不明。
但不管怎么说，利用齐章去试探苏辞，还被察觉了，确实是他不占理。
庞助理都做好准备写辞职信了，没想到苏辞打开了网页，“算了，谁让我出身不好，活该受人非议。”
点进了某宝，他在几分钟内，往购物车里塞了十几件商品。
“庞助理，帮我把这些东西都买回来，今天的事，我就不和顾衍泽告状了。”
说完，苏辞头也不回地进了总裁办公室。
庞助理看着购物车里的商品列表——
《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全理综状元优解解题技巧》
《历年真题解析》
《高考必刷卷[全类别]》
……
庞助理不禁揉了揉眼眶，以为出现了幻觉。
苏辞吓唬了自己半天，就是要一堆高中复习材料？
最后还有两套市一中的校服。
在职场沉浮多年的庞助理，第一次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老了，跟不上年轻人的思想了。
想了半天，觉得网购最快也要隔天到。
庞助理找了一家本市的书店，联系了商家后，支付了一笔跑腿费，要求尽快送达。
另外托人，直接从负责给市一中加工制作校服的工厂，买来了全年四季一共6套的校服。
一小时后，以上所有物品都出现在了苏辞眼前。
“很有效率。”
苏辞拆开一套春季校服，往身上比了比，“庞助理果然是业界典范，多谢了。”
“苏先生请自便，有事再叫我，我就在门口。”
庞助理离开后，苏辞立刻跑到休息间，举着衣服对着镜子比划了几下，大小正合适。
想了想，干脆直接换上了。
于是，当顾衍泽结束了一天的会议，有些疲惫地回到办公室时，刚推开一条门缝，就看到了穿着高中校服的苏辞。
他双腿搁在桌子上，手里举着一本练习册，嘴里叼着笔，哼着歌。
窗外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却丝毫不影响他刷题的兴致。
顾衍泽站在门口，没有进去，也没有出声。
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他忽然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就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就见过苏辞在雨天，一边刷题一边等自己的样子。
明知道不可能却依然感觉很真实。
顾衍泽一直望着苏辞，怎么也想不起来是哪一次做梦时梦到的场景了。
脑子里隐隐要浮现什么画面，和眼前的一幕不停地重叠又交错。
忽然，窗外划过一道闪电，惊到了顾衍泽，他手上动了动，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苏辞听到了动静，扭头看了过来。
“你回来啦！”
他扬了扬手里的卷子，咬着笔杆说话时声音变得含糊不清，格外显得懒散随意，“都快到下班的点了，什么会啊，开到那么晚，你怎么不干脆开到明天早上再回来？”
【顾衍泽，你怎么才来，什么班会浪费那么久？怎么不干脆开到明天早上！】
顾衍泽觉得自己很奇怪。
怎么幻视之后，又出现了幻听？
又一声雷声响起，耳边那道懒洋洋的抱怨声消失了，只剩下苏辞伸着拦腰打哈欠的声音。
“你这个沙发坐着没有家里的舒服，硬邦邦的。”
顾衍泽办公室的沙发是专门会客用的，讲究的是稳重大气，舒适度倒是其次。
虽然看着高端上档次，但肯定比不上家里又软又有弹性，还放满了大小靠枕的沙发。
“腰疼了吗？”
顾衍泽走进来，顺手关上了门，反锁。
“我给你揉一揉。”
苏辞一听，放下笔和练习册，爽快地翻了个身趴在了沙发上。
他双手交叠搁在了下巴上，看了一眼窗外的天气，“你是直接下班还是要有事要处理？这个天气，路上肯定堵车很严重。”
顾衍泽在苏辞身边坐下，“校服哪儿来的？”
苏辞扭头看向顾衍泽，眨了眨眼睛，“让庞助理帮忙去买回来的，一拿到就想穿给你看。怎么样，有什么感觉？”
顾衍泽认真打量了一番，陈恳回答：“很合适，不过你穿什么都好看。”
苏辞显然不满足这个答案：“其他感觉呢？你看到我这样，就没有别的什么联想吗？”
顾衍泽想到了刚才的异样，但没有放在心上，这么多年，关于苏辞的梦境那么多，偶尔有个别和现实接近也不奇怪。
他摸了摸校服的布料，注意到衣服下摆的标签，皱了眉：“工厂刚拿到的衣服，没有洗先不要穿。”
苏辞见顾衍泽一点都不像对过去有记忆残留的样子，泄了气。
“哦，知道了。”
说着，他摊开双臂，方便顾衍泽帮他把衣服脱了。
过程中，顾衍泽总觉得哪里说不上来的有古怪
他的注意力不自觉地被那件校服吸引，尤其是帮苏辞换衣服的时候，忽然涌上心头了一股满足感。
就好像是，他期盼了很久的事，终于成真了。
顾衍泽晃了晃头，想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杂念都甩出去。
“你怎么了？”苏辞看到了，不解地问。
“没事，会开得太久，头有些沉。”顾衍泽避重就轻地回答，“躺下，我给你按一按后背。”
苏辞美滋滋地躺了回去。
伸手按在了他的后背，几下动作之后，顾衍泽听到了对方满意的喟叹。
“顾衍泽，你这个手艺，不开个按摩店真的可惜了。”
从慕尧时期开始，苏辞就喜欢顾衍泽的按摩，一有机会就要享受一番。
现在两人的关系更近了一步，更是随时随地提出需求。
顾衍泽本来也是为了苏辞学得按摩，乐意为他服务。
但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按着按着就心不在焉了。
眼睛总是控制不住地往搭在沙发靠背上的那件校服上瞟。
顾衍泽走神的次数多了，苏辞也发现了。
“你是不是很累了？歇一会儿，要不要我也给你按一按？”
苏辞从沙发上爬起来，跪坐在顾衍泽身边，伸手按住了对方的两边太阳穴，“来，我来替你解解乏，我虽然比不上你从老师傅那儿学来的手艺，但我……”
顾衍泽却抓住了苏辞的手，“不用。再说了，哪来的老师傅，我是跟着网上视频学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苏辞突然意识到自己话说的太快，竟然将现世和书里的信息搞混了。
幸好顾衍泽没有察觉。
垂下眼，眸底闪了闪，他假装随意说了一句：“视频里不也都是老师傅教学嘛。”
顾衍泽没有深究，只是握着苏辞的手，心不在焉的样子。
“发呆想什么呢？”
苏辞担心顾衍泽追问下去，故意转移了话题，“怎么，担心我手艺不如你？那你也没得挑，凑合一下吧，顾大小姐。”
顾衍泽当然不是挑剔，而是……
他再一次看向了那件校服，思考了一会儿，问苏辞：“那件衣服，你穿了多久了，有没有觉得身上哪里难受？”
“两三个小时了吧，没有哪里难受。”
苏辞以为顾衍泽是担心他皮肤过敏，解释道，“诶呀，只是一件衣服，我没那么娇气。况且，那是庞助理去找了代加工厂直接买回来的，没有经过运输物流，这白色布料要是染了灰，一眼就看出来了。”
顾衍泽内心挣扎了很久，才低声问道：“那你能不能……再穿一会儿？”
“嗯？”
苏辞像是没料到顾衍泽这个意思，懵了。
但很快，他似乎很激动地抓住了顾衍泽的肩膀，急切地问他：“你想看我穿校服，为什么？”
顾衍泽不熟悉成年后的苏辞，在对方潜意识里，自己还停留在十八岁的模样。
苏辞盯着顾衍泽的眼睛，迫切地想在那双眼眸里找到蛛丝马迹，证明现实记忆的存在。
“顾衍泽，你是不是……”
既想追问，又不敢过分追问，苏辞把握不好尺度，说话犹豫不决。
“没有为什么，就是觉得……很好看。”
顾衍泽心里也乱七八糟的，没有过多注意苏辞的失态。
他抓过衣服，披在了苏辞身上，上下打量。
对，就是这个样子。
苏辞就该是这个样子。
最简单的校服外套，仅仅只是披着，就让他心潮澎湃。
一瞬间，顾衍泽发现自己对苏辞的渴望冲向了最高峰。
欲望汹涌而至的那一刻，他自己都觉得可怕。
明明这两天自己一直在占有，为什么在这时候，顾衍泽又会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真正得到过？
“苏辞——”
顾衍泽低下头，鼻尖碰到了苏辞的鼻梁，呼吸交缠之间，他的眼神像是蒙上了一层雾，“可以吗？”
苏辞眼底的激动瞬间入潮水般退去。
顾衍泽的眼眸本该像海一般深邃，此刻却出了别样的漩涡，他的心里在想什么呢？
哦，在想很不健康的内容。
那雾蒙蒙的幽深眼神，乍一看是情意绵绵，仔细一看，就是一片马赛克。
发现顾衍泽并不是被自己勾起了记忆，而是勾起了情/欲，苏辞不免有些丧气。
“苏辞，可以吗？”
等不到回应的顾衍泽心痒难耐，凑过去亲了亲苏辞的嘴角，退而求其次，“我不做到最后。”
苏辞抬着眼皮看他。
一身西装，外套和衬衣都穿着板正没有一点褶皱，顾衍泽浑身上下都写满了霸总味。
令他不免有些怀念高中时期的顾衍泽。
那时候的顾小白花多好啊，从来不会想色色的事情，不像眼前这个。
自从开了荤，就和脱了缰的野狗似的。
抬起脸，目光跃过男人的肩头，射向门口，低声问：“锁门了吗？”
顾衍泽一喜，顺势将人压在了沙发上，吻了下去。
“锁了，苏辞，你真好，我真的太喜欢你了。”
苏辞仰着脖子，顾衍泽正顺着他的血管一路向下，他能感觉牙齿在皮肤上留下的微刺的酥麻感。
渐渐的，自己的敏感神经也被挑动。
“顾衍泽，我今天被人欺负了。”
苏辞看着天花板上的灯，在顾衍泽解开他的外套，撩起他的衬衣时，慢慢开了口。
磁性又慵懒的声音，还带有一些故意的抱怨和不太明显的低落。
顾衍泽的动作顿住。
即便此刻裹着校服躺在他身下的苏辞，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令他欲疯欲魔的气息，他也无法再继续了。
他冷静了下来，甚至生了怒意，“发生了什么事。”
苏辞没有马上回答。
他趁顾衍泽暂停的时候，夺过了主动权，抱着顾衍泽侧过身躺着。
会客沙发不足以容纳两个成年男性躺着，顾衍泽为了不掉下去，要紧紧贴着苏辞。
苏辞的嘴角被亲的湿漉漉的，脖颈上还有几个刚刚形成的浅红。
顾衍泽的呼吸在加重，强忍着理智，又问：“公司里谁欺负你了，告诉我。”
苏辞一颗一颗解开西装和衬衣的扣子，轻声道：“齐章，他中午来找我了。”
“齐章？”顾衍泽怔了一瞬，完全没有想到这个答案，“他怎么……”
“他喜欢你。”
苏辞直截了当地给了顾衍泽答案。
换来了男人的呆若木鸡。
“怎么可能，你是听谁说的？周笙白还是公司谁在嚼碎嘴，别信，都是谣言。”
“不是。”苏辞含住了顾衍泽的喉结，用舌尖轻轻碰着，“是我的设定，是真的。”
“齐章喜欢你，喜欢到心理扭曲的程度。”
顾衍泽感觉到自己的理智和本能正在极限地拉扯。
他的思维正在飞速地运转，但他的身体却越来越亢奋。
“你是说，你在写书的时候就有齐章这个人，然后你让他……喜欢我？”
“对。”
苏辞已经解开了顾衍泽身上的衣服，嘴唇贴到了温热的胸膛，“我笔下的齐章很爱你，爱而不得后变态了。所以我在很早之前就把他赶去了欧洲，并不是单纯为了帮助赫兰，而是不想让他接近你。”
顾衍泽恍然大悟。
“可他还是出现了，剧情回到了最初，他在这三年里对你产生了爱慕，并且难以自拔。”
苏辞长叹道，“顾衍泽，我后悔了。”
顾衍泽以为苏辞后悔给自己安排了爱慕者，一时间，竟然觉得很好笑。
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亲着苏辞的额头，安慰道：“你讨厌他的话，我可以将项目交给其他人来负责，以后会减少和齐章的接触，或者，干脆让他回欧洲去。”
苏辞没有说话，他在和顾衍泽接吻。
他是真的厌恶齐章。
但不仅仅是因为吃醋。
直到今天面对面接触了齐章，他才突然发现，原来当初在写书的时候，这个心理变态的齐章，竟然那么像当年处在困境中的自己。
疯狂地渴望着顾衍泽，却又求而不得。
他千方百计为自己创建了一个新角色，但其实，他早就在书里存在了。
只是，竟是这般的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