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室门口，庞助理和孙有光两人并排站着。
满脸通红，弯着腰弓着背，就好像是快被煮熟的两只大虾。
两位高管眼对眼，肩并肩，脸上只剩下一片呆滞。
“等一下，庞助理。”办公室内，顾衍泽忽然开口。
孙有光现在听到顾总哑得可怕的声音，后背就一激灵。
应激之下，他伸手将庞助理往后一拽，自己逃命似的拔腿就往前跑，生怕晚了一步就同样再被叫住。
庞助理被同事摆了一道，咬紧了后槽牙，转过了身。
“顾总……”
苏辞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个姿势，不在顾衍泽身后了。
他倚着办公桌，懒洋洋地歪站着，纤瘦的背正对门口，手里还举了半个饭团。
顾衍泽就着苏辞的手，一边吃，一边问：“这是什么牌子的饭团？”
庞助理：“……啊？！”
什么牌子？没有牌子。
路边便利店的饭团，还是最便宜的！5块钱！
苏辞转过脸，冲着庞助理微微一笑：“庞助理，顾总很喜欢这个牌子的饭团。劳烦庞助理再让人买几个过来吧。午饭我们就不出去吃了，顾总，你说好不好？”
顾衍泽俨然已经飘飘欲然的昏君模样，“好，不出去了，哪儿都不去了。我全听你的。”
目光移向庞助理时，顾衍泽眼底的沉迷刹那间恢复清明，“快去快回，他还饿着。”
庞助理如逢大赦：“好的，我现在就去买，稍等。”
“还有——”顾衍泽又嘱咐道，“今天下午不要安排预约了，会议也推迟，我谁也不见。”
“……知道了。”
庞助理想到日程表上原定的工作计划，现在因为顾总色迷心窍都要重新调整。
被增加的工作量刺激到的庞助理，恨恨地准备了一张百元大钞，势必要将货架上的饭团都买回来，噎死这对狗男男。
——
总裁室只剩下顾衍泽和苏辞两个人。
窗外的阳光太刺眼，窗帘被放下了一半，遮住了大部分光线，室内就变得昏暗了。
小小一个饭团，顾衍泽没几口就吃完了。
“不够。”
最后一口，他咬住了苏辞的手指，牙齿轻刮着指节上的糖霜，舌尖趁势卷着指腹含住了，不舍得放。
“真这么好吃？我随手挑的。”苏辞感觉到湿热的触感，笑着问。
顾衍泽将目光停驻在苏辞的唇上，“你的，好吃。”
苏辞用力抽出了自己的手指，往后撑着桌面，后腰碰到了桌上的文件夹，“哗啦啦”东西全掉到了地上。
“少来，你没吃过，装得好像很了解似的。”
“我光是想想，就很激动了。”顾衍泽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跟着苏辞的手指游走，“苏辞，你不会要我守一辈子活寡吧？”
“不会的。”
苏辞主动去捧了顾衍泽的脸，深邃的眸光从对方的眼、鼻、唇，擦过颈部，渐渐地下移，落在了脖颈处，最后锁住了凸起的喉结。
顾衍泽的喉结动了动。
“你幻想我的时候，我长什么样子？是慕尧的脸，还是姜珂的……”
体内作祟的醋意还在翻涌，苏辞的声音压得很低，微微眯起的眸光很暗很深。
“没有，就是你的样子。”顾衍泽很肯定，“是苏辞的模样。”
苏辞怔了怔，被逗笑了。
向后一靠抵坐在办公桌上，低下头去看顾衍泽，“骗人，你根本没见过我真正的样子。”
顾衍泽眼神认真，“不，我说的是真话，我知道的。”
苏辞挑眉：“那你说说看，真正的我是什么样子的。”
话问出口，彼此沉默了一瞬。
苏辞懊恼自己问了一个很无聊的问题，顾衍泽没见过他，要是描绘出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形象，自己肯定会怄死。
顾衍泽则是想到了过去无数个深夜，自己有过的旖旎梦境。
脑中浮现出一道模糊的人影，隔着层层的雾，顾衍泽看不清对方的长相，却经常在梦里看着那道人影，一眼都舍不得移开。
苏辞：“算了，不用回答，当我没……”
“真正的苏辞——”
顾衍泽压过了苏辞的话音，顿了顿，用柔软的眼神仰望着，“他是……我喜欢的样子。”
晃动的光影下，顾衍泽的眉眼褪去了霸总的高冷，多了几分人间烟火的真实气息。
苏辞没有反驳，他垂着头，眼眸中的情绪不断变化。
许久之后，他嗯了一下，飘忽的声线轻轻道：“顾衍泽，我长得很好看，比慕尧、比姜珂、比千星那些大明星，都要好看。”
“我上学的时候，情人节给我送礼物的人很多，男男女女都有，队伍从教室排到操场，一个大课间都不够用，有时候东西太多课桌都塞不下。”
顾衍泽觉得理所应当，跟着笑，“那我肯定也排在队伍里，人那么多，你耐心等一等。”
“等什么？”
“等我，去找你告白。”
苏辞长这么大，第一次听到令他心怦怦跳的情话，是来自他笔下本该被虐黑化的美强惨男主。
他想，幸好自己穿书了。
眼前的顾衍泽，有血、有肉、有灵魂，也是苏辞喜欢的样子。
这么好的顾衍泽，怎么舍得他吃一点点的苦。
为此，死多少次都没关系。
……
庞助理小心翼翼地推开门时，听到了苏辞的笑声。
笑声颤颤的，尾音都是上扬的，像是被愉悦到的猫，正在惬意地摇晃着尾巴。
“顾总，饭团买回来了。”
“嗯，放桌上，你出去吧。”顾衍泽声音低沉，听上去心情也很好，“记得把门关上。”
“好的好的。”
庞助理低着头往里走，放下一袋子饭团就立刻转身离开，多一眼都不敢乱看。
转身的瞬间，脚踩到了地上的文件夹，嘎吱一声响，庞助理下意识扭头去看，余光瞥到了坐着的顾总搂着情人的腰，仰着头低声在说些什么。
被哄得正高兴的小情人，坐在办公桌上，翘起的一只脚踩着顾总的膝盖，一截白皙的脚踝小幅度的晃动着。
庞助理傻眼：……！！！真他妈会玩！
总裁室的大门被打开又关上，苏辞从塑料袋里随便摸出一个饭团，“还吃吗？”
顾衍泽接过饭团，撕开包装纸，手里这个是裹满了肉松和芝麻的饭团，一侧还涂了厚厚一层沙拉酱，比起苏辞的玉米饭团用料讲究得多。
“我刚才吃了一个，垫着肚子了。你先吃，都快一点了，你还什么都没吃的，胃会受不了的。”
顾衍泽将饭团递到了苏辞嘴边，“张嘴，我也要喂你。”
苏辞这会儿心情已经大好了，之前受到影响被波动的负面情绪被顾衍泽安抚之后，一扫而空。
乖乖听从要求，低下头，张开嘴，就这顾衍泽的手一口咬在了饭团上。
噗——
苏辞顿住了。
等一下，刚才……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牙齿闭合的瞬间，毫无预兆地在口腔里爆开了。
他看着顾衍泽刚换上的新衬衫，出现了几处粘稠的、乳白色的不明成分液体，疑惑地拧起了眉。
谁能想到，这还是一个爆浆饭团！
而顾衍泽也看着苏辞脸上沾到的几滴同样成分的液体，陷入了沉默。
过分了，这样的画面，他做梦都不敢想。
庞助理这个月奖金翻倍！
——“啪嗒”
苏辞脸上的白色乳液顺着下巴往下流，滴在了顾衍泽的手背上。
顾衍泽一脸被吓傻的表情，手一抖，原本握着的大半个饭团掉在了地上。
黏糊糊的沙拉酱从摔烂的饭团里流了出来，苏辞看着地上一小滩污渍，顺手抽了两张纸巾蹲下了身。
顾衍泽伸手去拦：“你别弄了，我叫保洁进来。”
“先处理一下。”苏辞嘴里还咬着半口糯米，他将饭团捡起来，包在纸巾里，含糊道，“这个位置很容易不小心就踩到了，黏在脚底，弄得到处都是。你别动，我很快就好。”
“苏辞，我……”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大门被轰地一下推开了，赫兰、慕尧和庞助理一起挤了进来。
“顾衍泽明明就在办公室，你竟然骗我说他没空？”
“赫小姐，总裁现在真的不方便…”
“少来这套，昨天是你告诉我原配复合了，现在呢？我告诉你，我在千星有的是人，中午的事我都知道了。顾衍泽分明是脚踩两条船，心虚不敢见人！”
“赫小姐…”
“让开，我要带小可爱离开渣男！”
“赫兰，顾衍泽如果又要对我动手，你可要保护我。你昨天可是亲眼看到的，我被他欺负得那么惨……”
三个人挤在门口，你一言我一句的吵闹声在看到苏辞从顾衍泽的办公桌下钻出来的那一瞬间，戛然而止。
顾衍泽坐在桌前，脸色冷冰冰，眼神几乎要杀人。
苏辞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撑着桌边慢慢站了起来。
庞助理僵在原地不到一秒钟，立刻低头、转身，几乎不带任何思考地跑了。
熟练得有些过分。
留下赫兰和慕尧脑子空白了，“你们……你们……”
他们分明看见了，苏辞站起来的时候，把手里的一团纸巾揉了揉，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纸巾上沾满了黏糊糊的乳白色稠状物。
而苏辞嘴里好像还含着什么，甚至嘴角、下巴和脸颊也还沾着一模一样的污浊物。
赫兰和慕尧齐齐指着苏辞，痛心疾首：“你……你竟然……”
“你们来干什么？”顾衍泽的眼神很不善，抽了两张纸巾递给苏辞擦脸。
苏辞还没意识到哪里不对，他接过纸巾的同时舔了一下嘴角，连同含在嘴里的东西，咕咚一下，全部咽了下去。
赫兰和慕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