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那边放出的消息是,苗景幻带走了禁地的几本秘籍,逃出魔界后失踪。
而他因为没有完全入魔的原因,魔界也没有办法完全找到他所在的位置,结果可想而知,他们毫不犹豫的把这个锅扔在了青山派的身上。
哪怕青山派是最后一个知道苗景幻叛逃消息的人。
因为这件事情,凌封召集了所有长老,商讨关于这件事到底要怎么做。
水戈依旧喜欢在外面乱跑,因此对外界的流言传闻很是清楚。
在凌封说了让他们表达自己的看法之后,水戈第一个站了出来,说道:“现在外界关于我们的苗景幻的关系还处于怀疑阶段,因为之前苗景幻被我们抓了的事,大部分人都不相信与我们有关。”
但是也难免有一些在中间浑水摸鱼的,使劲引导舆论方向。
所以如果任由这件事发展下去的话,这口锅可就真的得背上了。
凌封点头,轻抬了一下手,九长老就站了出来,拱手道:“我有个建议,既然他们想把这件事扣在我们的头上,那我们就认下来。”
反正青山派护短是出了名的,而且苗景幻也是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逃走的,也有理由将人抓回来。
此话一出,在场的各位长老都纷纷附和。
凌封揉了揉额角,有些头疼的靠在椅子上,单手撑着头,声音带着些疲乏,“这些建议都可以采纳,但是我们现在需要考虑的,是怎么给魔界找麻烦。”
被他们在背后泼了这么多次脏水,多少得还一次回去。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门外传进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面。
“那不如,将以前的那些事,翻一些出来。”
苏晚秋的长发高高束起,穿着一身红黑色的劲装,在俊朗清逸中又带了一丝邪气,是以往不曾打扮过的模样。
而跟在他身后的沈长安也是差不多的装扮。
水戈下意识的吹了个口哨,“师兄这是准备做什么去?喝花酒?”
苏晚秋:“……”
之前他们逛花酒楼的事情没过多久就传到了青山派,虽然大家都清楚他们不是那样的人,但是平时也免不了调侃几句。
沈长安默默的跟在他身后不说话,努力憋笑。
苏晚秋抬起手,脸上扬起了一抹阴森的笑容,就那么定定的看着水戈,“对啊,我听说出了个新的花样,将人做成人彘泡进酒坛里供人观赏,我有些感兴趣。”
水戈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有些害怕的往后退了退。
而他脸上消失的笑容同时也转移到了其他人的脸上。
凌封原本还有些头疼,看了这场闹剧之后只想笑,晚秋看起来是个性格沉稳的,但每次都被水戈气的动手,也是不容易。
最后是苏晚秋觉得在那么多人面前动手太过于丢脸,所以才放弃了弄他的念头。
而他们今天的穿着如此随意,也是因为要下山办一件事。
凌封疑惑的抬头,“下山办事?什么事?”
苏晚秋将手里捏着的一张纸条递过去,半点没有隐藏,“老何师在我们的厨房里放了一张字条,约我们明天早上在仙河见面。”
“老何师?”
凌封有些惊讶,“你们认识?”
苏晚秋点头,看他有些惊讶,迟疑道:“怎么了吗?”
凌封摇了摇头,将纸条还了回去,“没什么,只是有点惊讶,他一向是独来独往的,很少与人有接触。”
而且因为实力高深,经常出没在一些意想不到的地方,因此也有人拼命的想找到他拉他入伙,只不过老何师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像这样主动约人见面,还真是凌封第一次听说。
“下山小心一点,身上的灵石还够用吗?不够我再给你一些。”
“还有啊,你出门一定要记得戴面具,长安也是,现在你俩一出门谁都认识,要是不仔细一点,被人阴了怎么办。”
“出门在外一定得小心,听到没?”
苏晚秋无奈的点头,“知道了。”
凌封又看向沈长安,沈长安也认真的点头,“我知道的,一定会照顾好师尊的。”
凌封这才满意的点头,随即又皱眉看向苏晚秋,数落道:“你也不能老是让人家照顾你,说白了,你还比长安大那么多,按道理应该是你照顾他。”
沈长安急忙接过话头,“没关系的,师尊有些娇气,我照顾他也是应该的。”
凌封立马开始指指点点。
“听到没,娇气包。”
苏晚秋:“……”
“对啊我就是娇气包,少了徒弟就废了的苏晚秋,但是我有福气,有徒弟照顾我,羡慕吗?”
凌封抬起手就在他光洁的额头上敲了一记爆栗。
看着他捂着额头呼痛,凌封没好气的笑道:“行了,以前你没有徒弟的时候没看你那么娇气,手差点断了也没哼一声。”
苏晚秋:“哼。”
沈长安努力的忍住了自己想在他脸上掐一把的冲动。
师尊怎么就那么可爱。
真的太招人喜欢了。
凌封又仔细交代了一些事情,这才放他们离开。
下了山之后,苏晚秋才有些夸张的叹了口气,“撒谎真的好不熟练啊。”
沈长安笑着把面具给他戴上,“没关系,以后撒谎的事情我来就好了。”
没错,他们这一次下山,根本不是因为老何师,那张纸条都是沈长安伪造的,反正看到过老何师字迹的人少之又少,凌封也分辨不出来。
沈长安将苗景幻失踪的消息告诉苏晚秋之后,他们就准备自己动手将苗景幻找出来。
而逃出了魔界的苗景幻,极有可能已经回到了苗疆。
而做出这个猜想,是因为之前苗景幻对苏晚秋说过,如果有一天,他累了,就一定要回到苗疆,回到家人的身边。
如今他突然放弃魔界,多半是因为知道了灭门的是谁,但却无力报仇,所以才逃离。
从青山派赶去苗疆需要两天的时间,苗景幻从魔界到苗疆需要四天时间,算起来他们到达的时间都差不多。
苏晚秋从腰带里拿出那个黑色的瓶子,眼眸低垂,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希望这一次,我真的能帮到他。”
沈长安伸出手,将他的手与瓶子一同握在了手心,嗓音虽然轻,但却让苏晚秋有些不安的心安定了下来。
“一定会的,我们师徒出手,还没有完不成的事情。”
苗景幻暗算的事情他们会问清楚,但苏晚秋有一种预感,冥冥之中,有一只手布下了一盘极大的棋局,而他们都是棋盘中的一枚棋子。
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跳出局外,打破这一盘棋。
沈长安的目光温柔深邃,眼眸深处的深情几乎将苏晚秋淹没,“师尊,你所想所念,终有一日,会全部实现。”
无论是付出什么代价,这一次,他都会平安。
苏晚秋愣愣的看着他,许久才有些惊慌的抽回了手,脸颊覆上了一层薄红,“知道了知道了,出发吧。”
说完就迈着急匆匆的步伐往前走去。
如果忽略几乎同手同脚的姿势的话,勉强可以算得上是行走自如。
沈长安闷笑,连忙走上前去,伸手搭上了他的腰,“师尊小心一些,待会儿左脚绊右脚摔倒了会很疼的。”
苏晚秋反手一手肘就直接怼在了沈长安的胸膛上,让他发出了一声闷哼。
“师尊好狠的心。”
苏晚秋呵呵一笑,“你要是继续说下去,今晚上也别想跟我睡了。”
沈长安立马站直身子,还拍了拍胸口,示意自己完全没问题。
“师尊再打几下也是可以的。”
苏晚秋:“……憨批。”
沈长安一脸迷茫:“憨批是什么意思?”
苏晚秋微微一笑,“好词,夸你的。”
沈长安半信半疑,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真的是夸我的?”
苏晚秋点头:“当然。”
“行,那就是夸我的,我收下了。”
两人说说笑笑的往前走去,阳光在他们身后拉下长长的影子,从有些距离,到紧紧纠缠在一起,太阳下山之前,都未曾分开。
而另一边,荒无人烟的地方,一个瘦削的身影披着披风,踉跄的往前行走着。
哪怕走一段距离就会支撑不住摔倒,但再度爬起来的时候,他的脚步依旧坚定的向着某一个方向前进。
那里,是他的家,他的家人正在等着他,所以哪怕是死,他也要回到家人身边再死。
一只只肉乎乎的小虫慢慢的萎缩,从他的袖口掉了下来,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脆响,随即便碎成了细小的碎片。
蛊虫开始死亡,而它们的主人,生命也即将走向末路。
披风很大,遮掩住了他大半的面容,只露出一截苍白精致的下巴,以及毫无血色的嘴唇。
苗景幻缓缓抬起头,看向远处延绵起伏的山脉,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找到仇人了,却是以这么一副残缺的模样,我到底,在做些什么……”
曾经,他也是一个恣意流浪的少年郎,如今才过去多久,他不仅对自己的友人屡次出手,还被人控制着,用虫母袭击了他们,让他们差点丧了命。
苗景幻有些支撑不住的跪在地上,面朝着两人曾经认识的方向。
“对不起……”
他的罪孽,这辈子都无法还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