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水仙(1 / 1)

到了后半夜的时候,外边的雨已经停了。

阡蔚的状况也已经好多了,李太医又施了几次针,开了两幅缓和些的方子,只说了这么仔细着,等人清醒了便好许多。

阡府的人听了皆是松了一口气,连老太傅和老夫人都连连感谢上苍保佑阡蔚。

颜煜坐在马车里听小厮来报了,才松了口气敲了敲车壁示意车夫可以走了。

许卓星:“殿下这可放心了?”

颜煜不答,依旧撩开了一节车帘,透过车窗子向后看着阡府的位置。

许卓星又说:“殿下如此舍不得,可是要跳下车再回去看看阡蔚?”

颜煜闻言放下了车帘,转过了身,端坐着闭目养神。

他当然不放心,可一直留在阡府中太过引人注目,只能先回去,之后寻着法子了再来看阡蔚。

许卓星揣着手,摇摇头感叹:奕王心,海底针。

饶是他想破了头皮都想不出,这奕王殿下到底是为了个什么偏偏对阡蔚那么痴。

阡蔚人好是不假,可奕王正处在争储的风口浪尖上,现下若是娶了他,不仅没什么助力不说,还得分了心照顾,万一阡蔚有什么不测,御史那边怕更是交代不过去。

许卓星喃喃道:“等小蔚病好些了,怕是这风都也要跟着变天了。”

“等他病好?”

颜煜睁眼,又一脸阴沉看着许卓星,“说实在的,一想到颜炼今天还能安安稳稳在自己府中睡大觉,我都想把他房顶掀了往他头上倒几盆凉水清醒清醒。”

许卓星:“这这这……”

许是颜煜平日在许卓星面前演惯了,见多了他装模作样,这一下子说起大实话来还真是叫人不适应。

“殿下息怒,消消气。”许卓星劝慰着,又吩咐了前边车夫走快些。

怕就怕颜煜有什么想不明白的突然转道,真要去越王府把颜炼叫起来过过招。

这些都不重要,主要还是这可是坐的他许家的马车!

百姓们原以为风都这雨昨晚停了便有个消停,谁知道第二日跟谁作了法似的,那乌云连夜赶路回来,直接在风都下了个没停。

尤其是越王府中,那雨跟从天上直接倒下来似的,把这偌大的府邸泡了个通透。

颜炼站在还未被殃及的正屋台阶上,看着那从池塘里逃窜出来的鱼在府中游得欢快,顿时额角青筋直跳,下一刻直接一巴掌呼向旁边的小厮。

“好好的排水沟道怎么一夜就堵上了?!”

“这这……小的也不知道啊……”小厮心里也叫苦,鬼知道是哪个黑心的,越王府府邸周围那么多条排水沟,一夜之间全用铁沙石堵了个全,用那麻布袋套着,又塞了个死紧,还全是些旮旯地方,发现的时候水都漫上了,扯也是扯不出来。

“那还不赶紧些通!”颜炼气急,又是一巴掌呼过去。

小厮捂着嘴,只能“是是”地应着,内里却想着,这要能通了谁还在这吃巴掌?

“已经叫人去通知工部请人帮忙了,想必很快就会来人,殿下莫急……”

颜炼:“这我怎么不急?!”

忽然,一条正游得欢快的鱼从水里跳起来,不偏不倚正拍在颜炼的脸上,随后又落入水中没了踪影,只留下个红彤彤的印子,似乎是在告诉这乱发脾气的人:

冷静点。

天上的雨一下子下的更大了,周围伺候的人皆是一愣,都把头压低了,免得自己在笑出声再触了这人的眉头。

颜炼急促喘着气,正要逮个下人继续发作,却听见身后远远有人叫喊着。

“殿下!越王殿下!”

颜炼转头,看着那掏了一身污泥的小厮正淌着水艰难跑过来。

颜炼没让他上台阶,就让在水里说。

“殿下,宫里来人了!刑部上书说白杨县令曾承蕴几人之死与您有关,圣上发了大火,要发落您呢!”

“什么?!”颜炼彻底慌了,直接跌坐在了地上,“可我不过是……不过是……让人去查如何回事……”

“殿下,殿下!”旁边的小厮过来扶他,又被一把推开了。

“都是这阡蔚!我还不都是为了他!”

“越……越王殿下……宫里来的人还在外边等着……”

往府门口去时,小厮还给颜炼撑了把伞,就是没什么大用。

到了门口颜炼浑身衣裤湿得简直不体面,偏偏接旨还不能撑伞,只能在雨水里淋着泡着,感受着天威。

刑部的人是查到曾承蕴一事与颜炼有牵扯不假,可不知为何,御史台的人又突然上书说,自曾承蕴死后百姓纷纷痛诉苦水,只道曾承蕴为官期间多方贿赂各处官员,又受财枉法,百姓苦不堪言。

如此一来,曾承蕴即便死了,也是死有余辜。越王虽有牵扯,皇帝也能找个由头把他摘出来。

颜炼接了圣旨,心道还好只是让他去宗祠日日反省,却也是不明白,御史台明明是阡杭的地盘,这次怎么莫名其妙帮了他一把,难不成阡杭真是刚正不阿?

或是……自己母后把手已经伸到了御史台?

……

孙如给颜煜披了件披风,又转身端了杯热茶来。

“下人们自知道您宝贝着那些花花草草的,肯定细心着,殿下昨日就没休息好,怎还这么不听劝要去看两眼?”

“那丁香涝不得,让人看着雨小些了摘些花叶留着做成茶,”颜煜将茶捧在手心里,又问:“阡府那边如何了?”

“说是小公子还未醒,但人已经好了许多。”

颜煜:“还是叫李太医仔细着,有什么不好即刻告诉我。要是醒了……也告诉我。”

孙如:“殿下这么上心着,小公子定能好起来的。”

颜煜长舒了口气,心里稍微放心了些,又觉得想要去看那个人,想一直守在身边看着他醒了才好。

要是阡蔚就在他身边……

越是想着,颜煜就愈发急不可待,转身又同孙如说:“东边那处偏院采光好,也安静,寻个日子让人将花都移栽到那边去,院子也重新修缮下。之前收起来的那个青绿色琉璃花盆也找出来,找几株开得好的水仙种上。还有……”

正思索着还缺些什么,屋顶循着水流的痕迹跳下来一个暗卫,朝颜煜直接跪下了,“奕王殿下。”

颜煜见着人,转身进了屋中,那暗卫便跟着进来了。

颜煜在香炉里添了一点香料,佩兰浅淡的香气缓缓萦绕出来,若即若离弥漫在屋中,倒不似浓香那样勾人心神,反倒解了些疲倦,让人清醒了不少。

“说吧。”颜煜撑着头说道。

那暗卫身上往下淌着水,倒也没顾这些,毕恭毕敬回答着:“依了殿下的吩咐,昨日已经连夜将越王府的排水沟堵了。”

颜煜:“做得好,赏。”

暗卫和孙如心中五味杂陈……

“剩下的人除了盯着各处的,都还是去了阡府守着了。”

颜煜:“盯紧点。”

“还有……之前派去白杨县那边的人,有眉目了。”

颜煜撑起身子,眼中又一丝锐利划过,随即整个人说不上的又笼上了一丝阴沉。

颜煜:“查到什么?”

暗卫:“那曾承蕴的小妾确实有蹊跷,我们的人四处打听,才在白杨县往东的乡下打探到了个曾经照顾那小妾的丫头,可听闻那人一知道曾承蕴死后便连夜跑了,小的们四处去寻,在往南百余里的地方才将人找着了。”

“可做的干净?”

“大家一行都未漏踪迹,寻着暗线找着的。”

颜煜手指抠着扶手上雕花,想起他那次问李太医说是否是阡蔚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李太医没给个准话,只说有可能。

有可能……

颜煜沉声:“人呢?”

暗卫:“现下人安置在黎城找人看着,没殿下吩咐未靠近风都。”

“把她带来,本王需亲自问。”

“是。”

暗卫应了,便闪身退了下去。

颜煜安插在颜炼那边的人手没从明面上打探到什么,只能借着这个机会把脏水往他头上扣。

可那从那小妾那里终还是寻到了些眉目。

颜煜:“孙如,你说那丫头为什么知道曾承蕴死了要跑呢?”

孙如:“殿下……”

“颜炼已经去宗祠跪着了?”

“是……早上宫里去了人,越王殿下就去了。”

“啧,”颜煜微微皱眉,似乎是不太满意,“怎么不叫他在水里跪着?宗祠那日不晒雨不淋的有什么意思?”

“那越王府实在泡得不像样子。”孙如说着,又给颜煜杯子里再添了些热茶。

“他自找的,”颜煜细长的指节在跟前比划了下,“这巴掌没还给他,不太舒坦。”

“不管怎么说,好歹越王殿下现在凑不到阡小公子跟前了不是?”孙如宽慰着,又劝道:“殿下这眼下青得……不如休息会儿?”

可颜煜觉得心中烦躁,一面想着阡蔚,一面又想赶紧问问那丫头片子曾承蕴的事,还时不时生出些到宗祠给颜炼两巴掌的冲动。

“算了,”颜煜站起身又往外走,“去把那个琉璃花盆给我拿来,我去把水仙挖了。”

孙如脸瞬间拧成一团,好说歹说,这人还是不消停,“殿下!这雨下着呢挖什么水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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