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忙？”
“就是，想让你帮我找一个人？”
“何人？”
回到主院，将怀里的少年放回到床榻上，殷璃转身对上苍芜那略带期盼的瞳眸，心头不由起了一丝惊诧，他与苍芜相识千年，这般带着祈求的模样，倒真是第一次见。
能让苍芜露出这般神情的人，他倒是好奇了。
脑海中复又想起了什么，殷璃薄唇轻启，说道：“是那个人类？”
“傻不隆冬的，冒着寒冬爬山采草药的药童？”
“他并不傻。”苍芜反驳道：“他肯冒着生命危险，是想救他师父，那也是他唯一的亲人。”
“那救回来了吗？”
“...没有。”
闻言，殷璃唇边扬起一抹凉薄的笑意，“你瞧，人类的命数不过就这么一点，也值得如此付出么？”
“我知你现在不懂，你若是早点入世，就不会说出这般的话语了。”
不过现在，也不晚吧，苍芜转头，看向那个在床榻上的少年，不就是被对人类不屑一顾的殷璃所袒护着么。
而小渔的面容，也让他想起了数百年前的往事。
那个时候，他还待在南黎的一座山峰上，这座山名为落霞，只因苍芜是秋季来的，那时候满山峰的红叶飘落，像是落日时的云彩，因此而得名。
可秋季一过，这般的美景也便没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寒风一吹分外萧条，哪怕是身为山神的苍芜，也不喜欢这般的景色。
他正想着去别处的山头看看的时候，底下却传来了药童的一声呐喊，那声音在山间游荡，清脆、悠扬，穿透力极强。
让苍芜禁不住多望了那少年一眼，冬季的山峰上少有人烟，毕竟人类是怕冷的动物，这可少年，为何如此不同？
他难道不怕冷吗？
药童弯着腰，双手在皑皑白雪中找寻着什么，周身被严寒包裹着，精致小巧的鼻尖冻的通红，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雪还在不断落下，砸到少年的背上，让那灰褐色的厚棉衣开满了白色的花，直到积雪没过了膝盖，仿佛要将里面的人儿埋在里面的时候，苍芜终于忍不住了。
他现身问道：“你在找什么？”
没想到这时候的山上竟还有另外一个人，药童吓了一跳，抬眸望向眼前比他高大不少的陌生男人，回道：“我，我在，找药材。”
“什么药材？”
“给师傅的，救命药。”
语毕，少年又低下头，继续找寻着。
可雪太厚了，这般寻找怕是冻死了也找不到，苍芜略施法术，让少年得到了想要的药草。
“啊，找到了找到了！”
药童很是惊喜，他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完全就是一场赌博，根本没有想到自己真的能找到药草，惊喜的对苍芜说：“谢谢你公子，你一来我就找到了，你真是我的恩人。”
恩人？这是什么意思？苍芜想了一下，再次抬眸，少年已经急匆匆的往山下跑去了，约莫是要救他的师父去了。
后来，苍芜便经常在山上偶遇药童，还知道了他的名字，叫做天冬，据说是一味药材的名字。
如此，暮去朝来，又过了许久。
直到，天冬的师父去世了。
天冬没有按照约定来山头寻自己，苍芜便下了山，第一次亲自走到了那小小的茅草房前，一眼便看到了身穿麻衣的少年。
见到自己，天冬只是扬起一张哭的通红的脸，对他道：“苍芜，我没有家了。”
“打住！”
殷璃手往苍芜眼前一伸，毫不客气的说道：“我不想听你这些陈皮芝麻烂谷子的事，所以，你爱上了个人类？”
“爱上？”苍芜呢喃了一下这个词语，略略迷茫的摇摇头，“我不知道，爱上是什么意思？”
“你问我？”
“当我没说。”
与冷面薄情，只知道收藏亮晶晶东西的海神谈情爱，苍芜觉得还不如自己琢磨呢。
“你既然放不下他，为何要等数百年才来寻？”
“我也不想啊。”苍芜有些无奈的回道：“因为人类死后，不是每一世都能投胎成为人的。”
不过就算如此，他也没错过天冬的每一世，上辈子他就是只猫，不过才十几年的寿命，比人类还要短，所以还是人类好啊。
原来如此，殷璃唤来下人，吩咐其把鲛人的东西都扔了，见小渔还是没有醒来，眉头微微一蹙，“既然你自己可以找到，为何要我来帮你。”
苍芜回道：“就是因为这次找不到了啊，我也觉得奇怪，但是突然想想，可能是因为地面没有。”
“什么意思？”
“海里有啊，所以我这不想起你了么。”
海里？万一这辈子是条灯笼鱼怎么办，可丑，想到此，殷璃没有答话，几步上前，再次坐到了床边，凝望着少年熟睡的面容。
没得到回应，苍芜以为殷璃这是不答应，催促道：“你说句话啊，帮不帮我找。”
“可以帮。”殷璃决定提前给苍芜一个预防，以免这人以后后悔，“但是你要做好心里准备。”
“没关系，就算他这辈子是只螃蟹我也要。”
“比这还丑。”
“.....”
就在这时，床上的小渔发出嘤咛一声，睁开沉重的眼皮，只觉得自己好似经历了一场打仗一样。
他皱着眉头，一眼便瞧见了殷璃的面容，满是依赖的蹭了蹭海神垂在脸边的袖子，问道：“大人，我睡了多久了？”
“约莫一天一夜吧。”
这么久了？小渔吃惊，猛地一下坐起身来，踉跄的一头栽到殷璃怀中。
糟了糟了，他居然偷懒了整整一天，难怪一醒来就能看到大人呢，他肯定是生气了。
“大人。”小渔小心翼翼的喊道：“我不是故意睡这么久的。”
“无妨。”
见怀里的人没有第一时间提及到那条鲛人，殷璃便知道他已经成功失去了记忆。
“既然醒了，我要告知你一件事。”
“何事？大人请说。”
“我要带你回海里一段时间。”
回到海里？小渔闻声一惊，暗道自己当初好不容易才从海里出来，怎么又要回去了呢？那他当初何苦...想到此，突然脑中钝痛，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