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头的山神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啧啧啧,我真想让其他人来看看,海神大人居然已经沦落到和自己的分身抢人类的地步了。”
闻言,殷璃脸色一沉,“他是我的祭品。”
“那你的分身不也是你吗?”
“不是!”殷璃也不知道自己在辩驳些什么东西,随即,他便感应到了...
“该死的,那条鱼还蛊惑我的祭品!”
原地踌躇之间,凤眸瞥到一脸玩味儿的苍芜身上,殷璃几步上前,攥住了其手腕。
“你干嘛?”苍芜疑惑。
殷璃目光沉沉,内里闪过一丝狡黠之色,“给你个机会,这样我多久不怪你弄丢我琉璃的事了。”
“你怎么还在说这件事,都说了不关我...好吧,你想让我做什么?”
小渔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突然脑袋一昏,身体便不受控制了,他茫然的展开双臂,抱紧了沧海的脖子,就好像,他对大人做的那样。
大人...游渊?怎么眼前的鲛人,看起来越来越像游渊大人了?是他的错觉吗?
“听话,就这样,不要动。”
鲛人的嗓音带着磁性,听着让人的耳根子发软,很快便连站都站不直了,小渔扑到眼前人的怀里,脑袋顶着那结实的胸膛,越发的温顺起来。
传言道,鲛人也被称为海妖,他的歌喉可以轻易的迷惑人类,然后让其乖乖听话,任鱼宰割。
小渔觉得,自己现在大抵也是这么个情况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不受控制是真,他的心里,好似也没有要反抗的样子。
或许是因为,这样的沧海,太像大人了?而且,如果是沧海的话,他们是不是就能够一直在一起了...
突然间,房门哗的一下从外打开,伴随着外头的狂风呼啸,大雨倾盆。
这般巨变的天色让沧海不得不转移了对少年的注意力,只见那山头上站着两道身影,似乎是在对峙着,然后伴随着电闪雷鸣,突然不见了踪影。
但沧海知道,那两道身影,正是殷璃和苍芜!
他们相识多年,虽然一直感情也不怎么样,但是出现这般针锋相对的情况还是头一次,沧海眸光闪烁,他知道现在的游渊一分为二,若只有殷璃对上苍芜,恐怕不敌。
思索间,床榻上的小渔已然恢复了清醒,发现身体终于能听从自己的使唤了,他第一个动作便是抄起被褥包裹着自己,喊道:“沧海,我们是朋友,是不能做这种事的。”
沧海闻声冷笑,“那你和殷璃呢,你们连朋友都不是吧?”
“我我我...”小渔语带嗫喏,“我和大人...”
“这件事回来再跟你说,现在你乖乖呆在这里,我去去就来。”
语毕,鲛人的身影头也不回的消失在雨夜里。
小渔一时怔然,眼前突然闪过一抹耀眼的白光,他下意识伸手挡了一下,便听到了耳边的一道惊雷。
这样的雨水,是什么时候开始下的,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而且,这般心慌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沧海?大人?
小渔不敢多做停留,让人给自己拿了一身蓑衣,便不顾劝阻的冲了出去,朝鲛人离去的方向跑去。
不多时,两人已经交手了几百个回合,殷璃非但没有心生不耐,反而越来越起劲了,他在这个世间存在了不知多少个万年,从来不曾有人能被他放在眼里过,直到千年以前偶遇了苍芜,他才知道除自己之外,原来世上还有另外一个神明。
但是像现在这般的切磋,还是头一次。
右手一张,又是一阵海啸袭来,在这绿草如茵的山头上显得尤为违和,却是力量非凡,呼啸间朝苍芜汹涌而去。
而苍芜也不甘示弱,不过微微弹指,地上的土壤骤然升起,轻易便阻挡了海啸的冲击,与其一同化为了泥水,朝山下涌去。
苍芜在这暴雨狂风之间咆哮,倒也不是为了显示他有多厉害,而是因为这周围实在是太吵了。
“你个疯子,你就不怕把自己的庄园冲垮?我们两个加起来,是泥石流啊!”
泥石流,那是什么?殷璃想了一秒钟,随即决定不要让这种无意义的问题干扰自己,遂一甩袖,又是一道浪花。
苍芜心中无奈,拿眼前这个身为神却没有神德的好友没有办法,只得唤出一道屏障,将两人周围的地方都笼罩起来,将水流阻挡住。
这时候,沧海和小渔也赶到了不远处。
小渔匆忙披到身上的蓑衣早已在这狂风暴雨中失去了作用,要不是去而复返的沧海过来捞他,他估计都要被风吹回到主院里去了。
抬眸一见殷璃和苍芜打的激烈,他又是惊慌又是担忧。
这神明打架,他还能做什么呢?
将怀里的少年放下来,沧海望着那还在和苍芜对招的皱起眉头,道:“你在这里呆着,不要动,我过去看看。”
“不要!”
小渔大喊,连忙从后面把鲛人抱住,大喊道:“沧海你还不明白吗?大人是神啊,今天来的客人也是神明,他们闹不和,你上去有什么用啊。”
要是一不小心,丢了性命怎么办?
没想到会被小渔拖住脚步,沧海回头,“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不行!”
“轰隆”一响,又是一阵惊天大雷,耀眼的白光让小渔忍不住收回了抱住鲛人的手,转而去捂住自己的眼睛,然后他便看到了令他感到目眦欲裂的一幕。
云层之上,殷璃的身影突然坠落了下来。
“大人!”
小渔的脑袋嗡的一下,随即便什么都不知道了,他撒开了腿往山头跑去,没有几步便踉跄的摔倒在地,但他不管不顾,一把抹掉沾到脸上的泥土,继续往前冲去,如此反复。
待终于到了山头,斗争已经停息了,因为早已分出了胜负,只见殷璃身上的衣裳经历风雨的摧残,早已不复华丽的原貌,绝艳的脸上苍白如纸,了无生息的躺在一块石头的底下,被沧海抱了起来。
这般狼狈脆弱的殷璃,在小渔的印象中是从未有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