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太升一脸这娃儿怎么一点东西都不懂的模样，没好气的解释道：“还能是谁，咱东越临海，你说求的是谁啊？”
小渔结巴道：“海，海神？”
“可不是么。”
“这这这...”小渔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另一边等着他的殷璃。
他完全没办法告诉方太升，其实海神大人就一直在旁边啊，而且按照传统祭祀的那些祭品，大人根本不喜欢啊，祭了也没用。
“这就是你们往我海里丢死猪肉的理由吗？”
“你们人类的事，与我何干？”
殷璃冷漠的话语还犹如在耳，小渔沉默了一会儿，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方太升早被簇拥着走远了。
后面的秀女们哭完了，开始唉声叹气的收拾东西，小渔走到殷璃跟前，说了选秀取消的事，见其面色不好，忙补充道：
“大人，我听方公公说，皇上会举行祭祀大典。”
这个熟悉的词语从少年嘴里出来，登时让殷璃皱起了眉头，他脑海中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群愚蠢的人类又要往他的海里扔垃圾了。
但，这人怎么好像还挺高兴的样子？
小渔当然高兴了，这样的话，用不着去用选秀的理由见皇上，也能得到琉璃了啊。
“大人，你不是说，祭祀的东西你不喜欢吗，你可以跟皇上说啊，你想要琉璃，那么作为交换，你给治治洪灾怎么样？”这可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啊。
闻言，殷璃微微抬眸，“你的意思是，要我在人皇面前现身？”
“对啊，怎么了嘛？”小渔睁着一双明眸，有些懵懵懂懂。
鼻间冒出一声闷哼，殷璃转身便走，一副无意多言的模样，小渔连忙小跑着追上去，嘴里还是叭叭着，“大人，到底怎么了吗？是不是小渔嘴笨，又说错话了？”
“你没说错，但是在人皇面前现身，并没有什么好处。”
少年的话语，让殷璃想起了许多年前的事情，那时也是一次祭祀，当时的人皇自称首领，或是酋长什么的，往自己的海里丢了一些男男女女，一个个哭哭啼啼难看的要死。
他们淹死在海里，还弄脏了水质，殷璃便头一次上了岸，把这些尸体都丢了回去。
却不料，上岸的时候被人类看了个正着，他们大呼着神明显灵，朝他跪拜，说希望能捕到很多猎物，为此，他们愿意将最好的东西进贡给他。
殷璃心动了，那时候他洞里的宝物很少，想要漂亮的东西填补。
人类给了他一些羊脂玉，说是部落里最好看的物什了，他接受了，变出了一大堆猎物给他们。
后来，人类想要的更多了，他们希望冬季不再难捱，更希望自己能扩|张领土，成为一方霸主。
可是他们能交换的，永远只有那一点羊脂玉，殷璃表示他已经不喜欢这些了，需要更好看的，但是没想到的是，人类反驳了他，说他是神明，应当慷慨一点，只要帮了他们，以后想要什么，他们都会尽力兑现。
殷璃还是不同意，人类见谈不拢，居然试图将他囚禁起来，逼他降福在部落里，殷璃大怒，卷起了海啸，将整个村落冲垮殆尽，又回到了海里。
自那以后，他便再也没有上岸，在殷璃的印象里，人类贪婪、利欲熏心，且永远不会满足，他厌恶与其打交道，直到遇到了飘在海面上的少年。
听了海神的故事，小渔沉默了一会儿，手下捏着殷璃的袖子，“大人，我承认，这世上有很多坏人。”
“那么人皇就是最坏的那个，对不对？”
“也不尽然。”小渔摇摇头，“对于我来说，皇帝只是一张椅子，不会是永远是同一个人，他还是有可能是个好人的。”
他试图劝道：“而且，这次是为百姓祈福，如果一尊琉璃便能换来一方安平的话，小渔觉得，这是件好事，大人。”
然而殷璃只是冷酷的一甩袖，丢下一句，“可我对做好事并没有兴趣。”
听闻小渔提前从皇城里回来了，沧海便早早的候在门口等待，见那华丽矜贵的身影下了马车，正要上前呛殷璃两句，却不想这鱼像是没看到他一样，头也不回的走了，甚至对后面从车上下来的小渔也是不闻不问。
沧海大步上前，双臂一个用力，便将少年抱了下来，问道：“怎么了，不是说可能不会这么快回来的吗？”
小渔摇摇头，“事发突然，选秀取消了。”
“那不是很好吗？”沧海看起来很高兴，恍然道：“我算是知道那条自大的鱼为什么不高兴了，琉璃又泡汤了呗。”
“也不算，皇帝打算举行祭祀大典拜祭海神，我跟大人...”说到此，小渔突然住了嘴，暗道自己差点就露馅了。
殷璃大人就是海神的事，还是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好了，哪怕是沧海，也还是找到了机会再说吧。
“你跟殷璃怎么了？”
“没事，对，琉璃又泡汤了，所以大人不高兴了。”小渔索性承认道。
沧海兴奋的拉起少年的手，“管他呢，我们去放风筝。”
放风筝？这有什么好玩的？小渔有些哑然，不过看到一向阴郁的沧海这么高兴，他也被感染到了一些，任由这人拉着自己走。
两人来到一处空旷的草地，一眼望去，只怕连着远处的山头，还不到底呢，不仅如此，中间更是有一条小溪，清澈的水里满是游鱼，让小渔不由得纳罕，这庄园居然有这么多大，住这么久了，他竟然都不知道。
沧海拿着一个风筝，头上依旧戴着兜帽，遮掩着属于鲛人的属性，但被那微风一吹，摇摇欲坠起来，小渔担心他不小心在人前露馅，连忙上前将其拉好。
“我来放吧。”小渔说道，“你在这呆着就好，不要被发现了。”
少年的双手就在脸边，带着温热，沧海顺势将其握住，置于掌心中揉捏着，对上这双满是关切的明眸，沉声道：“那我们就一起，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