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渔结巴道：“大，大人，怎么了嘛？”
“在想什么？”
“啊？我只是...”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殷璃的语气很是笃定，他微微昂首，睥睨的眼神让小渔无所遁形。
“你在想那条鲛奴。”
再一次从他人口中听到鲛奴这个称呼，小渔心中莫名难受，他垂眸看了看湿漉漉的，满是狼狈的自己，终是忍不住开口道：“沧海不是奴，大人，他也是身不由己。”
就好像他一样，身不由己罢了，在他人眼中，自己是否也只是大人的奴呢？就连大人也这么想吗？
想到此，小渔觉得难受极了，从来到这个陌生的城里，再次和大人相逢，他在心里早已将沧海视为相依为命的朋友，因为只有他们两个，是一样的，一样的孤独无助，一样的无家可归。
“在我心里，沧海是我的朋友，请大人，不要这么说他了。”
好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语，殷璃置于水中的手抬起，握住少年的腰肢，将其牢牢禁锢在自己怀里，沉下脸色，“你是在要求我吗？”
对此，小渔只是抬起一双同样湿漉漉的双眸，轻声道：“不是要求，是祈求。”
眼角泌出的泪滴取悦了殷璃，他将鱼尾甩起，搭在浴桶边上，这样子，水里就空出一大半的位置，刚好可以把小渔装进去。
臂上微微用力，小渔便彻底没入了热水里。
水面没过脖子的感觉不好受，带着隐隐的窒息，小渔伸直了双腿，想站起来，但却被殷璃又摁了回去，他再站再次被摁，这才发现殷璃是故意的。
“大人...”
“好久没在水里了。”
什么？小渔微微睁大了双眼，还没想明白这是个什么意思，便被那微凉的薄唇堵住了话语，整个人被彻底压进了浴桶里。
热水无孔不入，随即是肺里的空气被不断夺走，小渔挣扎起来，呜咽着被禁锢着，死亡来临的感觉从全身毛孔处一直漫到心里，让他无措的死死抱住殷璃的脖子。
“傻瓜，呼吸。”
呼吸？这是在水里，怎么呼吸呢？对了，以前在海里的时候，不是也能...
小渔猛地睁开双眼，入目所见的是带着暗色木纹的桶底，他不由得的想着，这浴桶的质量真好，给大人这么折腾都没事，然后，他便发现，自己又像在海里一样，可以自由喘息了。
“你在发呆？”
锁骨一痛，小渔轻轻的痛呼一声，像是小猫的嘤咛，他抱着殷璃，不敢再无视身上的大鱼。
不知过了多久，他小心翼翼的问道：“大人，你消气了吗？”
殷璃没有回他。
“大人...你莫要弄我了...我受不住...”
耳边传来一声冷哼，像是嘲笑他的脆弱，不过随即，小渔便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
哗啦一声，水花再次撒的满地都是，但他已经没力气收拾了，只静静的躺在殷璃的臂弯里，昏昏欲睡。
被放到柔软的床榻上的时候，小渔强撑起困顿的眼皮，无意识的呢喃道：“大人...”
“大人...”
“闭嘴，你很吵。”殷璃横了一眼过来，无情的回了一句，正想转身便走，衣袖却被一个小小的力道牵住了。
“大人...”
“到底什么事，我给你三秒钟的时间。”
“你能...帮我给沧海...送封信吗？”
闻言，殷璃心中一梗，暗道果然不能对人类过于纵容，不然容易被他蹬鼻子上脸，随斩钉截铁道：“不能！”
翌日，得知在开始选秀之前还需要经过半个多月的时间，美名其曰要让他们学习规矩，殷璃知道后登时臭了一张脸，对于他来说，和这帮整天叽叽喳喳还时不时过来找茬的女人们待在一起这么久，他的忍耐力已经很好了，却不想还要再等。
好一个人皇，不过一尊琉璃，还让他这般折腾。
殷璃一把抓起瑟瑟发抖的管家姑姑，问道：“人皇住在哪一间府邸？”
那老婆子被提溜着领口，面色惨白半晌说不出话来，一是太害怕了，二是她根本不知道人皇什么意思啊？
过了好久才寻回了自己的嗓子，“您...您说的是皇上吗？”
“不然呢？”殷璃挑了挑眉，双眸一竖，无声散发的威压几乎要令手里的婆子再次昏死过去，“少给我打马虎，快点！”
管事姑姑颤颤巍巍的伸出一根手指，指向远处最大的那一座宫殿，“在那...陛下在那。”
力道顿时一松，老妈子瞬间被丢回到地上，而殷璃，已经大步流星的走了。
小渔跟着方公公回来的时候，便看到海神大人往外走，惊讶的追了上去，“大人，你去哪啊大人？”
殷璃闻声转头，见是小渔，自然而然的牵过少年的手，“去找人皇。”
“哈？可是大人...”
“你们都给咱家过来这里。”
只见方太升被一群小太监簇拥着，走到秀女们的面前，他看了一眼没规没矩的小渔和殷璃两人，说道：
“据陛下的口谕，咱家要跟你们说一句很遗憾的事情，因为西边旱灾、东边洪涝等国事操劳，陛下已经决定，将今年的选秀取消，请各自秀女们，各回各家吧。”
此话一出，登时在秀女们中间炸开了锅，有些的已经哭嚎起来了，说家里怎么打点之类的，好不容易才进了宫，没想到因为这么个原因还给送了回去，不由得哭爹喊娘起来。
听到这个消息，小渔同样也很惊讶，小跑过去凑到方太升耳边问道：“敢问公公，这样的话该如何才能见到皇上啊?”
方太升疑惑，“你一个小商人要见皇上干什么？而且，皇上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八壹中文網
说的也是，小渔苦恼的抿了抿嘴，还没来得及再说些什么，方太升已经摆摆手将他打发了。
“回去吧回去吧，唉，其实看着殷公子这张脸，咱家也觉得可惜啊，不过皇命难为，接下来还要举行祭祀大典，怕是忙得很咯。”
说着，方太升摇头晃脑的便要离开。
小渔却是再次拦住了他的去路，“敢问公公，这祭祀，求得的是哪位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