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慧兰姗姗来迟,手里端着一碗红枣姜茶,眼里装着热切,“好孩子饿坏了吧?也怪我回来迟了。锅里煮着鸡蛋,你先将喝点暖暖身子。”
罗敏洁着实饿得不轻,也盼着赵慧兰的热情招待,笑道,“多谢婶娘。”
赵慧兰瞧着她像是要钻进碗里一样,心道她果然是见过的好东西少。
她心里极不舒服,偏还得扯出笑脸来,“敏洁,你还是未嫁的姑娘,偏偏倒霉催的,竟碰上撒酒疯的柱子。”
她怎么只将这事归结为徐立柱酒醉误事?
罗敏洁手一顿,迎上赵慧兰精明假笑的嘴脸,只觉得透心凉。
但她也不是好拿捏的人,勾唇一笑,“婶娘明日,也拿这话去堵孙家吗?”
听听这口气,赵慧兰当姑娘时,只怕也要自叹不如。
要是罗敏洁真成了掌家的媳妇,那她不是连西北风都喝不着了?
混到赵慧兰这份上的,要是还对付不了一个小姑娘,那不是白活了?
她那吃人的眼神就像冷锋过境一样,刮在罗敏洁平实的脸上,语气笃定,“一个名声滥透的寡妇,谅她也不敢。”
罗敏洁敛着眉眼,却不肯认输,“她不敢,婶娘难不成也以为,我胆子和她一样小?”
赵慧兰顿了顿,又道,“你胆子是不小,可偏偏咋亲自上门来了?”
她言外之意,岂不是当自己是白送上门叫人糟蹋的?
偏偏,身子的痛处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赵慧兰说得就是事实。
任凭罗敏洁再怎么伶牙俐齿,也架不住老辣如赵慧兰这样屈辱的话。
她整个人如同掉进冰窖一样,冷得直哆嗦,“柱子哥人呢?”
他明明答应好的,会娶她进门。
到底是天真,娶妻要真只求个两情相悦,自古以来,哪还有那么多悲情的爱情故事?
赵慧兰狠下心,“他要不是这个意思,来的人又怎么会是我?”
是啊,徐立柱一贯听他妈的。
罗敏洁最后一丝希望彻底破灭,也终于清醒过来。
孙沁沁落荒而逃事时,她还觉得那是个傻子,放着徐立柱有钱又老实的男人不要,非叫她捡了漏。
原来,人家聪明着呢,早看透了徐家,唯有她太傻,一颗真心喂了狗,竟以为把身子给了人家,徐家便会敲锣打鼓地将她娶进门。
罗敏洁身心俱疲,眼下只怕也斗不过她,不服输又如何?
赵慧兰见她兵败如山倒,软硬兼施只剩最后一遭,遂又坐下来拉着她的手道,“敏洁,你是个好孩子,虽说不是柱子的错,但他到底犯浑,错把你当成了沁沁。”
她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硬塞进手里,“这点小心意你先拿着,回头好生补补,过两日我亲自去一趟县城抓两副药回来,保证不给你留后顾之忧。”
歹毒的赵慧兰,竟如此做绝!
罗敏洁心里也发了狠,不要白不要,捏着那大钞的手格外用力。
她心里暗暗发誓,绝不会叫这恶婆得逞。
便是她辛苦了大半辈子积攒的钱财,她也绝对会占了去。
“婶娘,这事儿求你别告诉我家人,否则,我会把打死的!”罗敏洁服着软,面上戚戚,声音委屈。
门外的徐立柱听着,又觉得揪心得很。
可他妈千叮咛万嘱咐,千万别露面,等过个十来半个月,她就会托人去说亲。
如今,他也只求娶个听话的媳妇,哪里还顾得了罗敏洁?
赵慧兰巴不得瞒着罗家人,“放心,我不会叫你爸妈寻着你的错处的。”
如此,她只当办妥当了。
罗敏洁哭哭噎噎地留在徐家,吃了三四个煮鸡蛋,最后由着赵慧兰指使,“扑通”一声跳进玉龙河,而后由她扶着直接进了倒座的屋子。
衣裳一换,她径直躺进被窝里,捂得严严实实,谁也扯不开。
便是她那直翻白眼的侄女,也被赵慧兰哄得搬去了阁楼住。
屋外一片热闹,偏她躺在漆黑的夜里,身子还抽疼得厉害,暗自落泪,慢慢竟晕湿了枕巾,不甘的心绪越发膨胀,俨然要成魔怔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