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这就是你的的住处。”
金铃领着沁兰来到位于千禧宫右侧的成乐殿。“谢谢姐姐。”
“叫我金铃吧,以后你可能就是主子了。”
金铃语气淡淡。“是。”
金铃将她带到房间就离开了。面对着比杂役房舒适敞亮不知多少倍的成乐殿,沁兰只觉得浑身发冷。她用力攥住双手,努力压制自己颤抖不已的心。刚刚回答容妃提的问题时,沁兰说谎了。对于未来,她有过想法。她想在宫里努力攒点钱,等到二十五岁的时候,宫里会给宫女选择留下与否的机会,她想出宫。但是看到容妃那不容拒绝的眼神时,沁兰突然明白,容妃看似在问她是否愿意,却根本没有给她选择的机会,她只能说愿意。愿意放弃出宫的机会,愿意成为皇帝的女人,愿意做容妃的棋子,愿意成为她固宠的工具。宫里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置身于内宫,沁兰身不由己。回到主殿的金铃,忍了又忍,欲言又止。“有什么话直说。”
容妃淡淡道。“娘娘打算捧沁兰上位?”
容妃蓦地攥紧手里的书:“本宫十七岁进宫,十八岁怀上龙嗣,却因为身不由己,唯一的孩子因被利用而死,之后本宫再难有孕。你认为一个没有孩子,伤了身子不能再孕的妃子还有获宠的机会吗?”
“是奴婢多嘴惹娘娘不快了,娘娘息怒。”
容妃深呼一口气:“岁月催人老,十五岁,正是好时候。”
“对了,你午膳时说听到了夏嫔正准备对淑妃动手?”
“是,娘娘。”
金铃向前一步,“今早奴婢觉着殿中的花不够艳丽,就想去御花园给您重新折些,在假山后头听见了夏嫔和她贴身宫女素蕊的交谈。说是前朝后宫有明显的界限,奴婢瞧着她们该是要从此下手了。”
容妃右手捏住书页一角慢慢摩挲,不发一语。宫中木炭所剩不多,秦臻打算去内务府再领些,不料刚出元阳宫门便被人围堵了。“你是秦臻?”
为首的是个微胖的太监,双眼一眯,肆无忌惮地打量着秦臻。“你们是谁?”
秦臻看着这些人十分警惕。“看来就是你了。来人,给我带走。”
胖太监话音一落,跟在其身后的三四个太监便上前就要押住秦臻。“干什么!你们干什么!凭什么带走我!”
秦臻想躲,却躲无可躲。“你擅离职守,私自调配,当杖则五十。”
“我没有私自调配,我是郭嬷嬷同意了的。”
“不管是谁开的口,都要在内务府登记!况且,就是郭嬷嬷揭发的你。”
胖太监拍了拍秦臻的脸,讥笑着:“带走!”
秦臻心下一凉,郭慧芳好狠。门外的吵闹传进了元阳宫,还在扎马步的褚瑾立刻飞奔过来,打开门的时候只能看到秦臻被带走的背影,褚瑾什么也顾不上,闷头追上去。正好来送膳食的康逸看到褚瑾飞奔而来,正打招呼:“殿下!”
却见褚瑾直接越过自己,他赶忙问:“怎么了,殿下?”
“阿臻被内务府带走了。”
风里传来褚瑾的声音。内监司隶属于内务府,是宫里负责督察宫内所有人的地方,其内设有刑房、牢房等。地处神武门附近。秦臻就被带到此处。而此时,郭慧芳正站在内监司门口冷笑着看她。只是刚刚靠近内监司,那几个太监就被褚瑾追上了。褚瑾拦在几人跟前:“放开她。”
“哟,大殿下。”
郭慧芳心情大好,眯眼走过来,笑着对褚瑾道,“这可不能应了您的要求,宫女犯了错是一定要罚的。”
“我说,放开她。”
褚瑾强硬的态度让郭慧芳收了笑意。一旁的胖太监道:“大殿下,大皇子,你还真把自个儿当成皇子了?”
听了胖太监的话,秦臻瞪大了双眼,朝褚瑾喊道:“殿下你赶紧走。”
“现在想走了?这可不行。”
胖太监冷冷道:“大殿下,你好歹有着皇子的身份,我不动你,就让你好好看着你要护着的人是怎么在你面前被打残,最后活活疼死的。不用拖进去了,直接在这打!”
“在这宫里,权力就是一切。您是个不受宠的皇子,您若是得陛下喜爱,或像二皇子一样有母亲护着,您的人奴才等自然也没胆子去碰。但您什么都没有,活得都不如我等,您却还要护个人,您护得起吗?”
胖太监的话让褚瑾心头狠狠一颤,再看到那两根杖棍,想也不想地扑过去,死死抱住秦臻。“你们几个拉开大殿下,你们来打。”
郭慧芳指着身边的太监狠声道。棍棒无眼,秦臻怕伤到褚瑾,不停地对他说:“殿下,你赶紧走,殿下,棍棒无眼。”
无论秦臻怎么说,褚瑾就是不撒手,甚至在秦臻说多的时候给了一个秦臻看不懂的眼神,就是这个眼神让秦臻一下子仿若呆滞。然而褚瑾的这番举动让郭慧芳和胖太监看地十分恼怒。“淑妃娘娘驾到。”
正在双方僵持时,传来了淑妃驾到的唱报声。郭慧芳和胖太监被吓得一激灵,赶忙上前迎礼。连尚在内监司的其他人也连忙出来接驾。在看见淑妃的鸾驾后,“参见淑妃娘娘。”
看着跪了一地的太监,淑妃并未在第一时间让他们起身。“发生了何事,吵吵闹闹的。”
竹妘上前喝到。胖太监忙道:“启禀娘娘,是一个宫女犯了事,按照规矩是要杖则五十的。”
“她犯了何事?”
竹妘心下大骇,五十杖是会打死人的。“这丫头未曾在内务府登报,不经上头允许擅离职守,私自调配。”
竹妘皱着眉头,道:“单这样还不至于杖五十。”
“当然不单是如此。这奴才不仅偷懒不干活,还顶撞管事嬷嬷,是个不服管教的。按说奴才们只是个下人,被顶撞连芝麻大的小事都算不上。奴才们是怕不给她些苦头吃,日后会冲撞了贵人,惹出些乱子。这才决定要给她个严惩,让他长个教训。”
“是他说的这样吗?”
淑妃问秦臻。“回娘娘,不是的。偷懒一事另有隐情,那日奴婢身体不适昏睡过去了这才起晚了些,但错了便是错了,这点奴婢愿意受罚;至于顶撞一事,奴婢不认。当日郭嬷嬷见奴婢来迟便要教训,奴婢并未说一句顶撞之语,那日在场的宫女都可为奴婢作证。”
听到秦臻如此说,郭慧芳心底有些发凉。她才调来不久,对那些小贱蹄子们收拾不够,万一淑妃娘娘真找人来对峙,于她很是不利,万一再抖落出她那日气极后动用私刑的事来......想到这,郭慧芳额上沁出一层冷汗,就要开口:“娘娘,老奴......”“闭嘴。”
竹妘上前呵斥,“娘娘处事公正自不会偏帮谁,现下还未叫你回话,等叫你时你再解释不迟。。”
秦臻听到竹妘这般说,顿时对淑妃产生了极大的好感,觉着这是个明事理的主,而后又继续道:“并且奴婢是大殿下亲点伺候的,当日郭嬷嬷也是同意了的。”
“大殿下?”
乍然听到这三个字淑妃愣住了,目光快速投向紧紧挨着秦臻的褚瑾,轻声问:“你是大皇子?”
褚瑾绷着小脸对淑妃道:“见过淑妃娘娘。”
“下轿。”
等侍卫将轿辇放下,淑妃又对褚瑾招招手:“过来让本宫瞧瞧。”
在褚瑾神情紧绷地走过来后,淑妃将他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许久。按说淑妃的目光并非多么凌厉,甚至称得上温和,但褚瑾就是觉得很是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