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佣的话萧伯庸也完整听了遍,心里一沉,脸色也变了。
当即,对那对惴惴不安的夫妻招手,“过来。”
“妈妈,我不去。”瑛瑛试图甩开贵妇的手,他虽是小孩子,却也有危机意识,看出此刻氛围不对,本能得想跑。
“你给我老实待着!”贵妇还没说什么,她丈夫先一把拎着孩子的衣领,将人牢牢抓在手里。
一家三口走了过来。
“萧叔。”
男人讪笑着叫人。
萧伯庸扫了他一眼,低斥,“你怎么教育的孩子,啊?养的白白胖胖,比人家俩孩子大好几岁,一点都哥哥的自觉都没有!”
“......”男人垂着头,挨训。
此时,后院已经围了众多宾客。
大家也认出来,这男人是萧伯庸表弟家的儿子,经营着一家科技公司,手下养着百十来号人,发展规模还算可以。
就是这为人处世很是欠缺。
行事十分高调。
尤其在萧伯庸高升后,更是以此为仰仗,鼻孔都快朝天了。
萧伯庸叹气,摸了摸溪溪的小手,“这是老爷子的心头肉,桥易的亲妹妹,人家不长带出来,今儿头一次来家里就糟了罪,你说怎么办?”
男人脸色煞白。
在场的有些宾客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真是蓝家的小公主,不由感叹,蓝家真是将这孩子保护的好,很少出现在公众视野。
难怪萧家管事的不认识,犯了这样的低级错误。
“蓝少,实在是对不住,我带孩子去医院看看,做个全身检查放心些。”男人比蓝桥易个子第一头,仰着头看人。
姿态放得极低。
大家不禁替蓝桥易为难。
原就是小孩子打架,人家现在表态要承担医药费,按理这事就算翻篇了,可问题是,蓝家差这点钱吗?
谁家孩子不是捧在掌心疼的,来参加趟宴会,带着一身伤回去,但凡是当家长的,都没法咽下这口气。
“姐姐。”
安柯辛低声叫着楚烟,“鼻子疼。”
刚说完,鼻血就顺着人中流了下来,让原本鼻青脸肿的小脸,看着更惨了。
“快快快,谁有纸啊?”管事的急得团团转,从佣人手里抢过纸巾,忙不迭递给楚烟。
几秒钟,纸就渗透了。
血竟止不住。
安柯辛的嘴唇都有些泛白。
萧伯庸也慌了,“快,快把医生叫来。”
现场的宾客中有行医的,走来翻开安柯辛的眼皮看了看,“是鼻子中的毛血细管破了,用冰袋冷敷十分钟,应该能止血。”
佣人赶紧去找冰袋。
这人又提醒楚烟,“有时间给孩子测测凝血功能。”
萧家的家庭医生跟着管事的跑来,给安柯辛鼻腔清洗处理,又喂了凝血的药,总算是把血止住了。
“还疼吗?”
楚烟摸着安柯辛的小脸问。
“嗯。”他点点头,“头有点晕,姐姐,我想回家。”
两孩子来到这饭还没吃一口,先被揍了一顿,这会估计早饿了,再加上脸上的伤口,肯定感觉不舒服。
其实安柯辛是一个非常内敛的孩子,他很懂事,通常情况下就是感到难受了,也忍着,现在说晕,把楚烟心疼坏了。
“回家。”
溪溪抱着蓝桥易的脖子,也说,“要回家。”
萧伯庸面子挂不住。
让蓝家的孩子带着一身伤走,传出去,他还怎么做人?
“桥易,好歹让孩子吃口饭再走,折腾这么久,肯定都饿了。”
萧伯庸说着,握住溪溪的小手晃了晃,“伯伯给拿小蛋糕,溪溪小公主吃不吃呀?”
他面带慈爱。
那模样比见了本家的小孩,都要亲近。
不提蛋糕还好。
溪溪听了这两字,跟触了雷区一样,异常暴躁,将脸埋在蓝桥易的颈肩,不断尖叫着抗议。
“桥易。”
楚烟牵着安柯辛,看向蓝桥易,“咱们回吧。”
“好。”
萧伯庸快要愁死了,还想着怎么留人,他是真没想到,本来高高兴兴一场宴会,竟把最想宴请的贵宾给得罪走了。
要说这世间的悲欢还真是不想通。
这时——
一众宾客中,有位小年轻跳了出来。
用带有口音的普通话,对旁边的人道,“真娇气,小孩子哪个不打架?都说了给赔偿医药费,还能磨磨唧唧这么久。”
“......”现场鸦雀无声。
“再说,那也不是蓝家的孩子,不是安家的孤儿吗?死了爹妈,这是准备吃百家饭了?”这人声音没有半点遮拦。
每个字都清楚的落在众人耳朵里。
安柯辛脚步顿住,小脸绷着,眼睛雾蒙蒙的。
楚烟转过身,冰冷的目光望着那个小年轻,“你说什么?”
“我说得有错?”
小年轻言之凿凿,“安家夫妻是怎么死的?你心里清清楚楚,现在充什么好人?整死人家爸妈,又替安家养儿子,是要等养熟了再杀?”
“......”楚烟感到,安柯辛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安华那老鬼的棺材板估计都盖不住了吧?不知道你看着这孩子,良心会不会不安啊?”
小年轻说完,现场死一般的寂静。
萧伯庸已经被这变故激得麻木了,瞪着管事的,用眼神示意:这人是谁?
管事的心虚得摇摇头,他也不知道。
今天前来祝寿的宾客,前前后后加起来三百多人,每个人他都仔细的核对过,印象里,还真没有这号人物。
后院的角落。
萧权神色莫测,阴鸷的眸子带着笑意,端着酒杯,欣赏着这出好戏。
“我不是孤儿。”安柯辛执拗得说。
“傻孩子。”
小年轻继续叫嚣着,“你该上小学了吧?难道课本里没教过你,死了爹妈的,就是......”
他话还没说完,伴随着一声惨叫,倒在地上。
仔细看,一根碧绿色的发簪插在他的颧骨处,只差一公分,就到了眼睛里,血流了满脸,呜咽声飘荡在空中,把鸟都吓跑了。
楚烟长发垂落,面如寒霜。
她步步逼近躺在地上的人,弯腰,将发簪抽出,又直直刺进他的嘴里。
舌头破了个洞。
小年轻疼得近乎痉挛。
楚烟动作未停,又一次将发簪拔出,沉声道,“你爹妈活着吗?你当不成孤儿,但是,我可以让他们丧子。”
这句话冰冷如鬼魅低语。
让围观的人后背发凉,忍不住退后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