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问题孙耀良已经考虑过了,当即把自己的想法和宋援朝说了说。 听完后,宋援朝一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坐着抽着烟,思索着孙耀良刚才话里的内容。 不得不说孙耀良给了宋援朝一个很大的惊喜,他对于盐汽水的销售不仅有了一个非常可行的销售方式,此外还和其他产品结合起来,造成了一个类似广告的效应。 其实这些日子宋援朝已经开始琢磨起广告这件事了,只不过目前要用钱的地方太多,再加上销售面还没铺开,短时间内没必要打这个广告。 可不管怎么说,一分厂要彻底有所改变,靠修炼内功和销售员跑市场是远远不够的,何况现在的一分厂仅仅只是在原有基础上调整管理方向改变困境,离真正的脱胎换骨还差得远呢。 所以广告这个问题宋援朝只是暂放却不是不打,等到时机成熟他自然会考虑在电台、电视上打广告。可今天孙耀良和他聊盐汽水的销售,却让他看到了一个在销售的同时顺手打广告的机会。 仔细想了想,宋援朝开口问了孙耀良几个问题,孙耀良一一做了回答。 等听完了孙耀良的回答后,宋援朝心里有了底,当即就和孙耀良交代了起来,听着宋援朝的交代内容,孙耀良越听眼睛越是发亮,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一句建议就让宋援朝想到了更深入的东西,并且在这基础上延伸出去,打开了另一番天地……。 何伟的心情非常不错,回到一分厂上班已经一星期了,在这一个星期里他学到了许多,让他受益匪浅。 真正当了销售员,何伟才明白自己当初和三弟一起琢磨着干个体户是多么随意的决定,如果当时自己真的这么去干了,弄不好亏本的可能性太大了。毕竟自己从来没有接触过做买卖这行,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菜鸟一头扎进去运气好的或许可以赚到钱,可一旦运气差些,不是被骗就是血本无归。 在孙耀良的教导下,何伟才渐渐懂得什么叫市场,什么又叫销售,做生意应该是怎么做的,考虑的问题重心在哪里,应该和客户是怎么打交道等等。 这些如果自己摸索的话或许要很长时间,甚至等自己撞个头破血流,吃了几次亏后才能慢慢总结出来。而现在在孙耀良的言教身传之下,何伟很快就搞明白了这些,并且付诸于实际之中。 当然了,现在的何伟离一个真正合格的销售员还差得远呢,他只不过是一个刚刚踏入这行的年轻人。不过何伟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出师,从而完成从菜鸟到老鸟的蜕变过程。 和三弟何骁相比,何伟的性子更沉稳些。 性格的差异注定何伟不会像何骁那样和人自来熟,而且嘴皮子也没何骁那么利索,不过何伟有他的优点,那就是他考虑问题往往也更深入些,每天下班回到家,何伟都会静静地把今天一天的经历在脑子里过一遍,回忆着同每个客户交流的过程。 就和下围棋一样复盘,找出一天自己在工作中的得失,搞明白自己的不足之处,琢磨着下一次如果碰到同样的问题自己应该用怎样的方式去应对等等。 除此之外,何伟还有一个本子,这个本子上密密麻麻记录着每个接触过的客户详细资料,甚至连对方的家庭情况和个人爱好等等也做了备注。这些在何伟看来目前或许没什么用,但以后肯定是用得上的,把工作提前做仔细做扎实,才能扬长避短,发挥自己的优势。 何伟第一天跟着孙耀良去跑市场,何伟所在的小组就是三个小组里成绩最差的一个,过了几天后,临时小组解散,孙耀良宣布了各自的销售区域划分,没了搭档靠自己一个人去跑,何伟的成绩实在是不怎么样。 比起能说会道性格外向的弟弟何骁,何伟差得远。 小组解散后的几天里,何伟的销售成绩可以用一句惨不忍睹来形容,相比别人每天不断上升的客户名单,何伟谈成的客户数量连别人一半都比不上,尤其是和第一名的何骁比,只有他的四分之一。 面对这样的结果何伟心里异常焦急,他甚至担心这样的成绩下去弄不好就得被踢回家了。要知道他们这些合同工可是有试用期的,在试用期里不合格这份工作就直接丢了。 销售成绩差,市场始终打不开,何伟不免急得有些上火了,嘴上还起了个大泡疼得连吃饭都困难。正在这时,孙耀良注意到了何伟的焦虑,特意找他谈了谈。 谈话之初何伟心中忐忑不安,生怕一句“试用期不合格”的话从孙耀良口中说出,直接打发他走人回家。 还好,孙耀良并没有说这话,相反还关切地询问何伟在工作中有什么困难,是不是碰到了无法解决的问题,又或者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面对孙耀良的关心,何伟起初并没打算说心里话,可随着孙耀良真挚的询问,再加上这些日子心里的烦闷,何伟还是慢慢把自己面临的问题讲了出来。 认真听完了何伟的讲述,孙耀良又询问了何伟这些日子究竟是怎么做的,甚至还看了看何伟那个记录了客户资料的本子。 等看完后,孙耀良告诉何伟不用着急,销售工作并不是只有一个固定模式,每个销售员的性格作风都是不一样的,有的人性格外向,有的人善于和人交流,也有的人对市场的把握敏锐等等。 人和人之间都有着区别,这天下还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叶子呢。销售员也是如此,性格和作风的差异注定了他们采取的销售方式不同,这是很正常的一种情况,别人的办法好用,但不一定适合他,而他的模式也不一定适合别人。 找到最合适自己的模式,这才是打开局面的最好办法。销售看的是整体,是长远,短时间并不能说明什么。而且在孙耀良看来,何伟如今已经走在了正确的道路上了,他现在需要的仅仅只是时间而已。 孙耀良安慰并鼓励何伟不用过于担心,继续按照自己的想法大胆地去做,一个星期的成绩代表不了什么,销售公司这边也不会仅仅以目前的成绩就否定一个刚刚接触这行的员工。 从孙耀良那边出来,何伟的心情好了许多,一直笼罩在头顶的乌云也因为孙耀良的那些话被驱散了。 孙耀良给了何伟信心,同时也坚定了他能做好这行的信念,紧紧捏了捏拳头,继续骑上他那辆破旧的二八大杠,精神抖擞地继续出去跑业务了。 等到了七月中旬,何伟的销售成绩开始明显好转,手上的客户数量也慢慢追赶了上来,七月下旬的时候,何伟的销售数额破天荒地已经排在了第三位,如此明显地进步让何伟自己都欣喜不已。 这天何伟依旧骑着自己的二八大杠去跑客户,不过和平时相比他不是一个人去的,而是和送货蹬板车的小邵一起走。 小邵是货运组的人,年龄比弟弟何骁还小了两岁,今年才刚刚二十出头。 小邵不是知青,可同样也没工作,像他这样年轻人社会上有着不少,家里兄弟姐妹多,又没受过良好教育,再加上没背景没关系,要找一份工作非常困难。 销售公司组建货运组的时候小邵被招了进来,虽然小邵的性子比较闷,不适合当销售员,但他人品很好,做事也踏实认真,再加上虽然个子矮却一把子的力气,在货运组当送货员最合适不过了。 和平常一样,小邵的板车上装着给客户送的货,可和平常又有些不同,板车上除了二十多件货外还装着三个保温桶,就是那种铁皮厚厚的,带着一个龙头的保温桶。 从厂子装好货出发,半小时后来到一处巷子口,巷口有一家烟纸店,烟纸店的老板姓曾,四十来岁的年纪。 “曾叔!货来了曾叔!”
到了门口,何伟把车在一旁停好,顺手锁上喊了两嗓子。 话音刚落,老曾的脑袋就从里面探了出来,瞧见和何伟顿时就笑了起来:“小何来啦,今天怎么这么早?”
“呵呵,您昨天不是和我说汽水快卖完了么?这不一大早就给您先拉过来,免得耽搁您的生意不是?”
何伟笑着说道。 近一个月的锻炼,何伟已经不像最初那样和人交流是硬着头皮上了,销售都是锻炼出来的,许多事有了第一回心理就克服过去了,后面大家熟悉后打交道就更自然了许多。 “你小子,我昨天就这么提了一嘴,你就记心上了?”
老曾顿时笑了起来,从口袋里掏出烟:“来来,先抽支烟。”
“别,抽我抽我的,怎能抽您的烟呢?”
何伟连忙把自己的烟递过去,一脸真挚地说道。 “你呀你,抽谁的不都是抽呀,还和我这么客气?来来,我们交换着抽,这总行了吧?”
老曾伸手虚点了何伟两下,笑呵呵地接过他递来的烟,同时也把自己拿出的烟硬塞在何伟的手里。 接过烟,划着火帮老曾点上,何伟把烟在耳朵里一夹:“您先抽,我帮小邵把货给您卸下来。”
“行,要不要帮忙一起?”
“不用了,就这么几件我们两个一会工夫就好。”
何伟回了一句,大步走到已经停着的板车前,这时候小邵已把捆扎的绳子松开了,何伟和小邵两个人利索地把货从板车搬下,熟门熟路地帮老曾搬进烟纸店放在一个角落里。 “曾叔,您点点,一共是10件全在这了。”
“嗯,是10件没错,空箱和空瓶整理好了就在那边,你直接换走就是。”
老曾用目光扫了一眼,叠成两行的10件货整整齐齐。至于更换的空箱子和空瓶子他也早就弄好了,就在一旁堆着呢。 何伟点了点数量,再看了看空瓶子是否有破损和缺少,一切无误后就和小邵把它们搬了出去。 弄完这些,小邵拿着送货单给老曾签字确认,老曾签字的同时把早就准备好的货款交给了小邵,小邵点了下钱数没问题,这才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章在嘴边哈了口气,重重在给老曾的那联上盖上一个“款已收讫”的印章。 弄完这些,小邵把钱和单据小心放回背着的书包里,系好扣子,回到板车那边重新用绳子把货物和回收的箱子空瓶子加上几个保温桶紧紧扎牢。 这时候,老曾突然注意到了那装在板车上的保温桶,疑惑地看了一眼,然后问:“小何呀,这个保温桶是……?”
“哦,这个就是昨天和您提的装盐汽水的保温桶。”
何伟笑着回答道。 “这就是你们用来装盐汽水的保温桶?”
老曾一愣,走近细看,还伸手摸了摸。 保温桶是最常见的那种,就是带一个黄铜龙头的那种。 这种保温桶能装50升左右的汽水,由于内层有隔热层,能够长时间的保温,现在许多工厂、机关单位基本都是用这类保温桶装开水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