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个大夫在这军营里应该过够安生日子了,该起来动动了。有他们帮忙,制作白瓶药膏不过是两日的事情。
正凑在一块捂着肚子面色虚浮的老大夫们不约而同的后背一凉,疑惑地抬起头来相互看了看,又低下头嘀咕起来。
研究了一下午,他们不仅没研究出解药,反而因为中毒的缘故头晕眼花,年纪最大的郝大夫最先撑不下去,脑袋一歪晕了过去。其余的人听到“咚”的一声,忙转头看去,顿时惊慌失措起来,一叠声地唤着他。
倒在地上的郝大夫双目紧闭,毫无反应。跪坐在他旁边的中年男子吞了口唾沫,颤颤巍巍地伸手去探他的鼻息。
旋即,他脸色大变地跌坐在地上,眼神惊恐地望着郝大夫,“老师他…他去了。”
一众军医眼前天旋地转,差点摔在地上,回过神后,扑倒郝大夫身前号啕大哭。最先扑过去的人抹了把眼泪,转头看中年男子还坐在地上,上前猛然拽起他的领子,怒骂,“沈栗,你还坐在这干什么?”
沈栗这会儿悲痛难耐,被他揪住领子也回不过神来,双目无神地看着他。男子见此,抬手就在他脸上抽了两耳光,“郝老被人害死,你是他的徒弟,还不去寻将军,让他还你一个公道吗?!”
脸上传来的痛感让沈栗稍稍回神,听到“公道”二字,他双目中爆发出骇人的光芒来,猛然挥开众人,抹掉泪水,用尽力气抱起郝大夫,跌跌撞撞地向外跑去。
其他的大夫紧随其后,浩浩荡荡地往帅帐走去。江鹤垣这会儿刚刚歇下,听到外头吵吵闹闹的,不自觉地拧眉,睁开眼睛,抓起一旁的外袍披在身上,大步走出去,沉声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守账的亲卫立刻回身行礼,还没来得及说话,沈栗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郝大夫的尸身就放在他身前。
“草民求王爷做主。”沈栗红着眼,一字一句地道。
“这是怎么回事?”江鹤垣认得他,先前骊歌说有些人惹了她生气后,他就让亲卫去问了一下先前发生的事情,又特意将这些大夫的来历问了个清楚。
他原本是打算今儿下午将这些人叫过来,好好敲打一番,省的他们给骊歌添乱。没想到自己还没动手,他们反倒先找过来了。且看这样子,是出事了。
沈栗跪得笔直,“王爷,与您一道过来的靖香郡主此前与我等讨论医术,因着讨论不过故而恼羞成怒给我等下了剧毒,老师他年事已高,承受不住毒性,故而…已经去了。”
他声音哽咽,面上全是悲痛,猛然冲着江鹤垣“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求王爷给草民做主啊!”
江鹤垣耳朵里“嗡嗡嗡”地响,视线落到地上毫无生息的郝大夫身上,目光流转,旋即扬唇嗤笑一声。不说旁的,单那句“在医术上讨论不过他们”他就知道眼前这人一定没说实话。
宫里头的御医的医术是一顶一的,连他们不敢说骊歌医术不精,他们倒是敢说。江鹤厉喝一声,“果真如此?”
“千真万确。”沈栗背后的大夫齐齐跪下,异口同声地道,“求王爷做主。”
江鹤垣望着眼前乌泱泱的一片,转头冷哼道:“去,将郡主请过来。”
亲卫是知晓自家王爷同赵骊歌的关系的,一路上,也没少被塞狗粮。此刻见江鹤垣脸色不好,目光怜悯地看了眼沈栗。王爷这人面上看着冷情,实则最是重情,被他放在心上的人,那是绝对不允许旁人动一个手指头的。
只是郡主未免太冲动了,不管发生了什么冲突,也不能下毒啊!这如今死了人,王爷若是要保她,不知道要花费多少力气,如果处理不慎,这些人必定会在军中闹起来。
亲卫在心底暗暗埋怨骊歌,故而说话的时候语气也不怎么好了。江凤雏得知此事后,立刻放下饭碗,快步走出去。
赵骊歌见自己问话他也不说,就顾着闷头往前走,眼珠子转了转,算了下时间,缓缓翘起唇角,哂笑一声。她还以为这些人多有骨气,没想到是跑到江鹤垣面前告状去了。
小甜豆最恨旁人不理骊歌,狠狠地骂了亲卫一通,出了口气,飞到骊歌身边,倚着她的耳朵笑嘻嘻地说:“主人,有个大夫晕过去了。那些傻子以为那人死了,故而那些人来找您的麻烦来了。”
赵骊歌并不意外,原本算着他们半个时辰前就该来找自己,结果等了半天也不见一个人影。她还以为他们研究出来解药,正心里头发慌,江鹤垣的亲卫就来了。
江凤雏远远地就瞧见她的身影,顾不得许多,三步两步并上前,一下子拽住她,“骊歌,你不能去。”
“江公子,你这是做什么?”赵骊歌厌恶地皱眉,使劲抽回自己的衣袖,她自问已经同他说的清清楚楚,他还这般执迷不悟死缠烂打,实在是令人生厌。
尤其是这光天化日的,他二话不说直接上来拽她的袖子,被人瞧见,还不知道要怎么误会他二人。
江凤雏自知逾越,后退一步,拉开距离,咳嗽一声,“骊歌,我并非这个意思,你知不知道,江鹤垣叫你过去什么事?”
“你知道?”赵骊歌好笑地望着他。
见她一脸的不以为然,江凤雏咬了咬牙,“有个大夫死了,他是要向你问罪,骊歌,你先回去,我去看看,若真有什么,我替你赔礼道歉。”
赵骊歌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眼底的嘲讽如同湖水一样漫出了,嗤笑一声,“你替我赔礼道歉?江凤雏,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要替我赔礼道歉?”
“何况,谁说我就一定要赔礼道歉了?谁告诉你那人死了?”骊歌翻了个白眼,快步向前走去。
她心里面对江凤雏不是没有怨怼的,前世她直到出嫁前一直憧憬着日后嫁给他,尽管他对自己不闻不问。后来自己嫁给度三郎后,他娶了赵飞鸳,若不是有他在背后撑腰,赵飞鸳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欺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