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程和林艺赶到警局的时候，刚巧在门前遇到一个阵势浩荡的车队，同样刚刚停下来。
领头那辆豪华迈巴赫的司机将后排车门打开，宋元浩在一群保镖的簇拥下走了下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某黑社会性质的帮派组织出来收保护费。
宋元浩看到了两人，却故意假装无视。
林艺已经抬手准备打招呼，可对方居然理都没理地转身步入警局之中。
举起的手尴尬地晃动两下之后垂回身侧，林艺脸上浮现出一抹讪笑，“这有钱人变脸可真快啊！”
唐程跟着笑了笑，“以你现在的身份，说这话恐怕不太合适。”
“我跟他不一样，没有来自骨子里的那份骄傲。”林艺耸了耸肩，“不过看起来，你们两个的关系真是闹得很僵，到底是谁的错？”
“哪有什么对错，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唐程回答说。
杜琛把宋元浩也叫了过来，想必是案件中发现了什么重要的细情。康教授是三人的老师，除了和他有情侣关系的私房菜馆老板娘之外，就剩他们和他关系最亲近，而且他们之间还存在着相同的利害关系。
老板娘并没有被杜琛叫过来，唐程隐约可以猜到，被发现的案中细情应该是只与他们三个息息相关的。
进入杜琛办公室，唐程第一眼便看到坐在正对门那把椅子宋元浩。此时他正翘着二郎腿，手里端着一个印着警徽的内部专用纸杯子。
那些高大威猛，咄咄逼人的保镖依然站在他身后，时刻保卫着他的安全。
“这里是警局，没有比这儿更安全的地方了，其实你大可不必带他们过来。”杜琛提醒道，“局里办公空间有限，你带这么多人，显得我这办公室更小了。”
“身陷危机，难免惶恐不安，多带点人，心里踏实，还请杜警官见谅。”宋元浩很场面地笑着回复道。
“宋总搞这么大的阵仗，要对你不利的人，恐怕吓也被吓走了。”林艺清亮的声音响起。
杜琛转头看向迈进门来的两人，朝唐程微微点头示意。
“学妹说话的口气才叫吓人。暴发户心态嘛，虽然没体验过，但是我理解。”宋元浩冷笑道。
“你……”林艺气得瞪起眼睛来。
“好了，既然人已到齐，那就开始说正事吧！”杜琛感受到了气氛的不对劲，打断争执，认真地说道，“部分的细节电话里已经跟你们讲过了，康教授房间里发现的注射针剂只是寻常的胰岛素。非高血压患者，注射过量胰岛素最多只会因血压过低而昏迷，而不致命。所以使康教授毙命的那些针孔，注射的应该是其他药物。但法医对尸体进行药理分析，没有得出明显的药物成分。昨晚我们在警局值班，守了一整夜，凌晨两三点的时候，法医发现了异常……”
听到“异常”这个字眼，三人神色全部严肃起来。
“是什么异常？”唐程急切地问。
直觉告诉他，这个异常，一定关乎着很重要的线索。
杜琛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眉宇间掠过一丝微妙的神色，“跟我来，我觉得你们应该亲自来看看。”
三人好奇，便跟随他出了办公室。
走在狭长的走廊内，杜琛忽然拿出口罩，分发给三人，并嘱咐道，“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毕竟那个地方，大多数都不太想去。”
听他这么一说，三人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答案，心中顿时升起一丝恶寒。
走了许久之后，杜琛终于停住脚步，看了看门牌上法医鉴定科室的管辖标记，嘴角微微上扬，“就是这里了。”
说着，他抬手敲了敲门，并把口罩戴上。
门被打开，一股阴寒的冷气扑面而至。三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哆嗦，把口罩戴好。
“你的那些保镖就在外面等着吧，这地方不能进太多人。”杜琛提醒道。
宋元浩挥了挥手，示意那些保镖出去等，然后自己跟随杜琛的步伐走进室内。
室内冷气开的很足，在紫外线杀菌灯的照射下，一排排金属柜子泛着森寒的光。房间中央那些床榻上盖着白布，白布之下微微隆起一个人形，让此处的环境更显得可怖。
毫无疑问，这里是法医工作的停尸房，而且停的大多数都是横死的尸体。
林艺有些害怕，下意识地拉住了唐程的手，两人靠得很紧。
宋元浩虽然胆怵，但为了面子，故意装得很镇定。
唯独杜琛像是习以为常一样，毫不在意地走在前面。
刚才给几人开门的法医神态自若地返回，一屁股坐在空留出来的床位上。
床位的另一头还坐着另外一位女法医，两人中间铺开一张报纸，上面摆着盒饭。
他们竟然在吃午饭！
宋元浩有些头皮发麻地扯了扯嘴角，随口说句，“在这种地方吃饭，卫生吗？”
女法医瞥他一眼，加速咀嚼几口，冷冷地反驳，“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吧？一看就没有常识。实话告诉你吧，以停尸房的消毒杀菌力度，全市找不出第二个比这里卫生条件更好的地方！”
宋元浩有些哭笑不得，在他眼里，这种地方的只有同一个标签，那便是：晦气。
“杜警官，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准带闲杂人等过来参观，万一把细菌带进来怎么办？”女法医忽然掉转矛头。
“死者家属，来看康教授的。”
“康教授家属不是来过了吗，怎么又来一批？打算在停尸房开现场追悼会吗？”
“是关于昨夜尸体上新出现的那些异常，有些细节要跟他们做个笔录。”面对性格强势的女法医，杜琛这个刑侦队长也不敢正面硬刚，只好柔声说道。
女法医倒是还算通情达理，放下盒饭，擦了擦手，戴上白手套，“尸体情况有些极端，已经被转移到里面的冷柜中了。另外，我建议你们换换装备，防毒面具更安全一些。”
听着女法医说的话，唐程等人都有些愣神。
康教授的尸体到底生出了怎样的变化，想要看一眼居然要戴防毒面具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