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进了浴室,姜离有点儿后悔了。她就不该逞一时之快。陆景砚坐在凳子上,她站在花洒下面,就在陆景砚的面前,有些无措。现在是该干嘛?该帮陆景砚脱衣服?可是……活了二十多年了,她还从来没有给男人脱过衣服。陆景砚一直等着,大概等了十秒钟,见姜离都没有动静,他想要站起来,“算了,我不勉强你。”
姜离几乎条件反射的就用双手按住了陆景砚的肩,把他又给按回了凳子上。不行,不能就这么让陆景砚走了,那样自己太没面子了!“什么勉强不勉强的?你是我老公,又不是别人。”
姜离涨红着脸,却不敢看陆景砚,而是转头看着别的方向,手摸摸索索地给陆景砚解了扣子。因为怕碰到陆景砚背上的伤口,姜离的动作特别怕,花了很长时间才把衣服从陆景砚的身上脱下来。而等把陆景砚的衣服从袖子上扒下来的时候,姜离发现了有点不对劲。可是一时半会儿之间,她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她就这么茫茫然的,又去给陆景砚脱裤子,甚至因为脑子里在想着刚才到底是哪里不对,连这种孤男寡女外加脱衣服的尴尬都被她抛到了一边。而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就看到陆景砚被四角内裤包裹着的身体。那是陆景砚身上仅剩下的布料了。姜离从来没有看过男人的这个位置,还是现在这样的状态,她睁大了眼睛,盯着那处发呆。陆景砚顺着她的视线,知道她是在看什么,但是却没有打断她,只是大大方方地任由她看着。就这么过了好一阵儿,姜离突然看到那里跳动了一下,她才猛地回过神来,脸颊爆红,“啊——”地大叫了一声,双手蒙住了眼睛。陆景砚:“……”这女人的反应也太慢了。不过,其实陆景砚也有点儿尴尬。“你出去吧,我自己来。”
陆景砚的嗓音又干又哑,带着别样的性感。姜离起身,几乎条件反射地就要出浴室,可是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的脚步却突然顿住了。现在这里就他们两个人,如果她现在走了,把陆景砚一个人扔在这儿,那陆景砚要怎么办?难不成要让陆景砚自己洗澡吗?可是陆景砚昨天才受了伤,而且还是为了救她。想到这儿,姜离咽了口唾沫,又走了回来。“我……我帮你。”
姜离不敢看陆景砚,说话的时候声音低得不像话。但是陆景砚听到了,并且心里生出了一阵欣喜。他以为姜离会跑开,可没想到姜离又回来了。“你说什么?”
“我说,我帮你!”
姜离陡然升了音调,像是虚张声势。她此刻的样子太像是因为遭遇到危险而打开脖子上薄膜的伞蜥蜴,但是在陆景砚看来,却是格外的可爱。陆景砚也没有拒绝,他点了点头,说:“好啊。”
两人就这么说定了,姜离打开花洒,沾湿了毛巾,给陆景砚擦身体。随着她的毛巾从陆景砚的身上擦过,陆景砚觉得身体里就像是起了一簇火似的,他的目光一直盯着姜离的脸,转都转不开。姜离跟他不一样,姜离不敢看他,哪怕只是他的胸口也不敢看,给他擦身体的时候,脸都是扭过去的,只给陆景砚看羞得粉红的耳垂。等擦到手臂的时候,姜离的心理压力才小了一些,敢看陆景砚了。可也就是这么一看,姜离终于发现到底哪里不对劲了:陆景砚的手臂的健康的肤色,线条又流畅,是看一眼就会让人动心的肌肉感。他的手臂太健康,太有力量了。而上面那条象征着被下了噬魂蛊而存在的红线,现在居然没看见了。姜离再也顾不上别的,一下子掰住了陆景砚的手臂,盯着手肘处看了好一会儿才问:“你这条红线呢?”
被她这么一问,陆景砚才想起来,自己因为一时得意,居然忘了做伪装。又或者,是昨天做手术的时候被擦掉了,而他根本没注意。但是不管怎么说,现在已经被姜离发现了,他再说什么都来不及了。所以他选择装糊涂。他假装诧异地看着姜离问:“不见了吗?”
“陆景砚,你少给我装!”
姜离沉着脸,“这是你自己的手臂,上面的红线什么时候没的你会不知道吗?!”
陆景砚是心思多缜密的人?这种事他怎么可能不注意?现在之所以好像很惊讶似的,也不过是在假装罢了。知道被姜离看出来了,但是陆景砚更加知道,现在绝对不能承认。否则日子会很难过。他于是说:“我真的不知道。”
他如果要演戏的话,也是能演得很好的,就比如现在,神色严肃,一脸郑重地看着姜离,“前段时间还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就不见了。”
姜离微微皱眉,在判断他说的话可信度有多高。而就在这个时候,陆景砚选择了反客为主:“你怎么知道我这里有条红线?你知道是什么意思?”
姜离张了张嘴。陆景砚这么一问,她暂时忘记了去追究陆景砚的问题,而是先开始找补起来:“我以前看到的啊,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见陆景砚似乎还要说话,姜离赶紧打断了他:“行了,你哪儿来那么多问题?快,洗澡,洗完出去了。”
她不问了,换句话说,也就是陆景砚赢了。陆景砚也怕姜离追问这件事,所以他也见好就收,没有再问别的,甚至没有要求姜离给自己洗一些特殊的地方。等随意地在身上擦了擦,陆景砚在姜离的帮助下穿好衣服,出了浴室。接下来的两天,姜离还是照常照顾陆景砚,对于陆景砚手臂上的红线没有再问,但是心里却松了一口气。那条红线没了,那就说明陆景砚的蛊毒已经解了。也就是说,自己可以放心地离开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自己要离开,姜离居然觉得舍不得,脑海里老是冒出陆景砚跟自己说话时候的样子。还有陆景砚帮她、照顾她、救她时候的样子。坐在窗户边想了很久,姜离还是没想出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的答案,倒是给自己想了一个很好的借口:她从陆景砚那儿借来的两千万还没还呢,不能就这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