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许明珠却摇了头。
她不会再去见贺慕俨了。
何雅音的那些话清晰地印在她的脑子里，不管贺慕俨当初出于什么考虑没有选择从最近的出口离开而是耗在那里，她都不会再给自己和他见面的机会。
“你找老葛过去吧，顺便让老葛转告一下贺总，这个项目我让利百分之五十。以后的事情，让贺总多担待着点。”
所谓的多担待点，就是多干点的意思。
“……”
林可一脸蒙地看着许明珠，没想到向来有利必争的她今天会这么爽快地就让出百分之五十的利润给贺慕俨。
好一阵子，她才想到自己的工作，迅速去忙开了。
许明珠交待完事情，想到什么般折身又往外走。
外头，一辆豪车刚好停下。
车里，伸出一双穿着高跟鞋的脚。
下一刻，下来一个年逾花甲，却依旧时尚的老人。
是潘婉然。
看到潘婉然，许明珠脸上不由得浮起了冷笑。
自己还没去找她的麻烦，她倒先找上门来了。
“明珠啊。”潘婉然走过来，一脸带笑，刻意慈祥，俨然一副好奶奶的形象。
“听说你去看阿赋了啊，你愿意去看他，我真是好感动。唉，是阿赋没有福气，没能做成你的姑父。”
潘婉然这一番感叹已然不能在许明珠心里泛起任何漪涟，她现在满心里除了恨，就是讽刺。
“曲夫人来不会只是表达对我去看曲成赋的感谢吧，还有什么事吗？”她连假装的客气都懒得给，直白地问出来。
语气，很不好。
潘婉然一张热脸贴上了冷屁股，脸色立刻就不好了。
她好歹也是香界的元老级人物，走出去是极有身份地位的。
不过想着自己到来的目的，潘婉然又强自压下心头的不痛快，依旧一副笑嘻嘻的样子，“我过来，主要是想去倾城的墓地看看，祭奠祭奠她，可以吗？”
“不可以！”
让杀人凶手的母亲看姑姑？她可不想姑姑已经过世还给她添堵！
许明珠这么不给面子，潘婉然再怎么忍脸上也挂不住，不由得黑了脸，“我们曲家和倾城好歹以前有过那么些关系，我以长辈的身份去看她，有什么问题？”
她把自己的威严都给拎了出来。
许明珠才不理会她的威严，依旧没有松口的意思。
潘婉然在心里把许明珠骂了个遍，脸上却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只能拿捏出一副沉重的腔调，“说实话，我一直都很喜欢倾城，从看到她第一眼起，就知道她是个善良的好姑娘。”
“事实证明，她也是这样的孩子。当初，我真心待她，是全心全意将她视为曲家媳妇的。”
“后来她和阿赋分开，我还难受了好久呢。”
“你们许家人若是连这个要求都不通融，传出去，未免不好听。”
哟嗬，竟然软硬兼施，连威胁都来了。
许明珠自然是不怕她的威胁的，但又忍不住想到她先前在监狱里对曲成赋的那个承诺。
她说会帮曲成赋搞定这件事。
她倒想看看，这个女人要怎样帮曲成赋搞定这件事！
当然，她还有一个更深的目的。
想到这里，她点了头，“那，好吧。”
看到许明珠终于松了口，潘婉然松了一口气，又几不可见地撇了撇嘴。
都说许明珠不好对付，其实也不过如此。自己两句威胁的话就把她给吓到了！
“那边路不好走，上我的车吧。”
许明珠特意选了一辆吉普车，也不自己开，而是把司机叫了过来。
司机是许锦城用了多年的，自己人。
潘婉然今天一心想着要帮曲成赋把事儿给解决了，自然不会在这些小事上争执，爽快地上了她的车，让自己的司机把车开回家。
上车后，两人一路朝着墓地走来。
许倾城葬在许家的私家墓园，因为恨曲家人，所以从不允许他们进入。
当然，以前的曲家人也不想来。
潘婉然第一次进入许家的墓园，被里头气派的建筑风格给惊到。
连墓地都修得这么大气。
潘婉然免不得一阵羡慕，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后悔的。
要早知道许锦城能成这样的大气候，当初说什么也要曲成赋把许倾城给娶了。
“到了。”
许明珠假装不知道潘婉然心里想什么，叫道。
车子停在山底。
潘婉然连忙下车。
“这边走。”许明珠看一眼潘婉然穿着的高跟鞋，做手势。
潘婉然跟着她一路从山底走到山顶。
虽然说路修得不错，但她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婆子走这么一遭还是体力有些不支的，差点没把老骨头给折断。
好不容易到了山顶，终于能长松一口气。
“在哪儿呢，倾城的墓。”她问，只想着快点把事情办完快点离开。
许明珠笑盈盈地把手里捧着的菊花压在怀里，指了一指，“那里！”
她指的……是山下！
潘婉然看到那个方位，差点没吐出一口血来。
“那个位置不是我们刚刚上来的地方吗？”
许明珠脸不红心不跳地点头，“对啊。”
连解释都懒得做。
潘婉然一口老血上不来，捂着胸口白了阵子脸。终究没敢再计较什么，又跟着下了山。
高跟鞋的特点是，上坡反而好走，下坡的话，等于后跟又增加了高度，简直比踩高跷还要痛苦。
潘婉然那双老脚硬是给挤得变了形，脚趾头都肿起来了。
许明珠全然未觉。
不是她不遵老爱幼，着实对曲家这些不知羞耻的人太恨！
潘婉然去了半条命才下到山底，恨不能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走，又不好太放肆。
她一副认认真真的样子，把菊花放在许倾城的墓碑前，叫了几声“倾城”。这一声声叫，婉转哀伤，甚至还恰到好处地红了眼，流起泪来。
许明珠终于明白曲成赋为什么那么会演戏了，有个戏精的妈，能不成影帝吗？
潘婉然絮絮叨叨地对着许倾城的墓碑说了许多话，不忘回忆一些美好画面。说了大半个小时，方才抹着眼泪站起来。
许明珠懒得理她，大步往前走。
潘婉然主动拉住她的手，“明珠啊，我知道，因为倾城的事，你和你父母一直都恨着我们。”
“但有件事我一直没好告诉你们。其实……当初阿赋会离开倾城，会劈腿，全因为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