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渠理不透他的心，只能给宣以言打电话，自己收拾了下走出屋子。
宣以言的速度很快，十几分钟后出现在贺家的书房里。
“贺总。”他长得高高瘦瘦的，架着一副细边眼镜，没有方渠那样尖锐，带着几份斯文。
贺慕俨并不出声，背倚在椅子里，露出修长的手臂。
长指，点在桌面上，久久没有动。
看着他这副样子，宣以言笑了笑，“贺总这是在为徐小姐的事生气吗？其实徐小姐离开对您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您知道，许小姐突然成名，日后针对她的人会很多，没了徐小姐，保护她的人便只有贺总您了。”
“如此说来，夫人和小姐倒是做了一件好事。”
宣以言也是和贺慕俨一起打拼，经历风雨的好兄弟。不过因为在对待许明珠的态度上，他和贺慕俨以及方渠都不同。
以前他总是劝贺慕俨要好好对许明珠，时常说许明珠的好话。
贺慕俨恨贺慕峰，他又认定许明珠是贺慕峰的人，宣以言的话他自然听不进去，久而久之，便疏远了宣以言。
宣以言这三年来，都是以二助的身份跟在他身边，权力远小于方渠。
他难得表扬何雅音和贺慕心，贺慕俨的脸却更乌了，“我与许明珠各不相干，为什么要保护她？”
嘴上这么说，但不可否认，宣以言说出这话时，他心动了。
“我对许明珠，过分吗？”他突然想知道。
许明珠的控诉最近总响在他耳边，方渠一直认为是许明珠太矫情，他想听听宣以言的想法。
宣以言抿唇沉默。
“怎么，说不得？”贺慕俨不是没有耐心的人，这会儿却有些急躁。
宣以言这才出声，“过分。”
“许小姐嫁给贺总即使算高攀，但这也是您自己的选择，您却把她留在贺家不闻不问。”
“您的态度就是大家对待许小姐的最好指向标，我好几次听到佣人们谈论她，表情很不屑，根本没把她当成贺家的女主人。”
“她嫁进贺家四年，套不住老公的心，连个孩子都没有生出来，这种情况下，指责和质疑更多。她每次都选择忍气吞声，从不张扬，甚至没有跟贺总您提过半句。”
说到这里，宣以言心口忍不住就泛起了疼。
“换成任何一个女人，如果面对的是这种生活，都会崩溃的。坦白说，我很替她不值，这样好的条件，为什么要有眼无珠地嫁到贺家去？”
宣以言这话说得不仅直白，简直就是冒犯！贺慕俨阴冷的脸上再添阴霾，整个室内又冷又凝重，简直呼吸不过来。
宣以言不是感觉不到，但他依旧不肯停声。
“其实贺总您稍稍细心一点，就能发现许小姐身上其实经常带着伤的。至于这些伤是怎么来的，想必贺总也能猜得出来。”
“许小姐在贺家，身心受着折磨，如果不是贺总眼瞎，不会到现在都对此一无所知！”
“宣以言！”
贺慕俨的自制力在这一刻爆破，他沉喝着叫停了他。
宣以言淡然地闭闭眼。这些话，他其实早就想说了。
“给我滚去非洲，一辈子都不要回来！”贺慕俨冷漠地命令。
宣以言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勾勾头，朝外就走。
外头，方渠一直疑惑贺慕俨为什么突然就想到宣以言，所以没有走，一直听着。
听到宣以言竟然说出这么难听的话来，嘴角扯了扯。
真是蠢呢，在老板面前耍架子，还替许明珠说好话？
不知道老板有多厌恶许明珠吗？
“滚回来！”宣以言刚拉开门，贺慕俨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他莫名其妙地转回头，贺慕俨也看到了门外的方渠，“你也过来！”
方渠和宣以言一起走到桌前。
贺慕俨甩了两本资料在两人面前，“方渠你负责跟森凰的项目，宣以言跟我去谈天之境那块地！”
方渠和宣以言一起露出惊讶的表情。
“不会……搞反了吧。”方渠忍不住出声。
不是一直都是他跟着老板跑，宣以言跟项目的吗？
贺慕俨没有回应，推了手，“都出去！”
这就是没搞错了。
方渠看看手头的文件，再看看宣以言，怎么也理不透，一直被老板忽视的他怎么突然就受了重视。
就算再大的疑惑他也不敢多留，和宣以言一起走了出去。
书房里。
关闭了门页之后，贺慕俨那张冷漠的脸上滑过一抹痛楚。
真如宣以言说的那样，她过得那样委屈吗？
身上经常带伤？
他竟从来不知道！
虽然徐媛不在，但坐镇的秦艾和许明珠还是速度很快，已经定好了新品发布会的时间。
许明珠最后检查了一次成衣，脸上染了点点欣喜。
这些设计师果然没让她失望，设计出来的作品足够新颖，吸睛。
她能想象到，这些作品展出后，会引起怎样的狂潮。
此刻，她已经坐在后台，十分钟之后，走秀就会开始。
有珍宝坐镇，吸引了不少人前来，前台的观众席上已经坐得满满当当。
“不好了珍宝老师，压轴场的服装模特突然拉肚子，估计上不了台。”秦艾从外面跑进来，一脸的焦急。
压轴场的模特黎晶虽然没有离去，但是被人扶进来的，脸上染满了痛楚。
“怎么办？”秦艾急得快要哭出来。
压轴场的服装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穿得上，黎晶上不了台，这场秀就会大打折扣。
许明珠略略迟疑，最后道：“把衣服给我吧。”
“您不会……”秦艾似乎意识到许明珠要做什么，浮起满面的惊讶。
黎晶的身高接近一米百八，许明珠只有一米六五，这样大的身高差，怎么可能撑得起那件衣服？
许明珠淡然地看着众人，“黎晶虽然高，但形象气质跟我接近，眼下只有我穿最合适。”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对许明珠的话无法辩驳。
不可否认，除了许明珠，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不符合。
“但身高问题……”秦艾依旧一脸苦色。
许明珠淡定地笑了笑，“我们进去，我告诉你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