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章麻烦(1 / 1)

过了上班时间,明子还在店外,考勤的机器比正常时间慢了两分钟,或许还来得及。此时门前“正在营业”的招牌已经挂了出来,不过店里的其他人都坐在前台休息,看样子还没有客人上门。实际上快餐店要到接近中午的时候才会有客人上门,这么早过来,只是店里的要求。快餐店里一共五个员工,包括明子在内。掌厨的是身为老板的邓宝,送餐的是小个子猴子,大名已没人记得住,收银是明子和另外一个打扮妖娆的女人,至于收盘子的事由胖婶在做。“怎么样,那个男老师有没有约你?”

一进门,打扮妖娆的女人便发问,她叫胡月,有传言说她是老板的情人,不过老板并不承认,其他人也只是乱传,并没有实际的证据。只一条,忙的时候由胡月和明子一起收银,但不忙的时候,明子得去厨房帮忙,胡月却不用,这或许便是“证据”吧。“哪儿有的事?”

明子急着打卡上班,随口应了一句。胡月并不想这么放过明子,又问:“他不是每天都来吗,我猜他今天中午11点半就会来。”

“那也不关我的事啊,又不认识。”

“那就认识认识咯,指不定他在等你开口?”

胡月眯着眼睛笑。明子不得不承认胡月笑着的时候确实很迷人,不过关于那个男人的话题,她实在不想插话。“你该不会不知道吧,你休假的时候,他就不来,你上班了,他一准儿来,老样子的卤肉饭。”

“干嘛,搞得跟谍战剧一样。”

“嘿嘿,其实也没有别的,奇怪的意思,就是说你要对他有意思,就早点告诉人家,我们也成就一对鸳鸯。”

这个我们,将店里的人都包含了进去,胖婶并不喜欢卷进这样的话题,拿着拖把去了一边,而猴子则是贼笑着附和胡月,“这肯定不是巧合,不过我很奇怪,他怎么知道你上班还是不上班?要不是老板通知,我们可能都不清楚。”

“哈哈!”

胡月一副抓住明子把柄的模样,“我就说有问题,该不会这两个人已经……”她说着,伸出两根食指挨到一起,暗室两个人已经在一起了。换作平时,明子肯定要红着脸争上一番,但她没有这么做,这样的场景已经出现不止一次了。明子露出苦笑,将收银台收拾了一下之后,跟着坐下休息。脑子也不知怎么就开始回想这个一直被当做话题的男老师。她记得这个人姓田,怎么知道的,她已经记不清了。体型很壮,脸却瘦长,大概是因为骨骼较大的原因,头发稀薄,眼睛很大,不过看不到神气的样子,只有落寞。那是一潭死水,冬天穿着大衣,将下巴埋进围巾,夏天穿着纯色的T恤,款式不尽相同,来店里的时候,脸上总是带着笑意,看上去很亲热,很平和的样子。但愿他不要来跟我搭讪,明子想,不过她很快又有些期待,这样一个人过来搭讪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语气,又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临近中午,店里一路往常开始忙碌起来,明子没有时间再瞎想,正午是高峰,来就餐的学生和老师众多,到下午两点告一段落,之后要等到下午五点之后才会忙碌,这是每天固定的模式。明子熟练地操作着收银机,头总是低着,有人走过来,她也不会抬头,只是盯着收银机上的图案。她出声招呼,面前的人却不吭声,她想到了那个男老师,余光看到那个的手,她又想起,这不会是那个男老师。他的手是洁净的,指甲也剪得很短,面前这一双手却很脏,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泥土。“你气色不错嘛?”

男人对她一笑。她忽然如遭雷击,整个人僵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怎么,不认我了?”

“是你……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她勉强挤出句话来。“你这么惊讶的吗,只要我想,要查出自己女儿在哪儿,不是件容易的事?”

“你找我干嘛?”

明子将声音压低,她不想被胡月听到,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你就是这么跟你爸说话的?”

那人的眼里全是晦暗污浊,“好久没见了,你装也该装出一副高兴的样子吧?”

“你开什么玩笑?我在上班,没事请你出去!”

说完这句话,明子便后悔了,因为这话的潜台词会是:有事就可以留下接着聊。男人笑着趴在前台,阻挡了后面的客人,“几点下班,我还真有事跟你谈谈。”

“不知道,我也不想跟你谈,请你出去,别挡着后面的客人。”

那人有意往身后看,见后面排队的客人很多,他忽然笑了,一点儿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既然你这么讨厌我,那我只能去跟她好好聊聊咯。”

“她?”

明子有种不好的预感。“既然女儿不肯听我的话,那我只能去找孩子妈了呗。”

男人撇着嘴,手有意无意的玩弄着柜台上摆着的菜单。“不!你不能去找她!”

“哇,你真无情,找你不行,找你妈也不行,那要我怎么办?”

明子叹了口气,“我八点下班。”

“早上九点到晚上八点,你们这老板也太压榨人了吧?”

“不关你的事!”

“那我晚上八点过来?”

明子皱着眉,“别来这里,去对面的街上。”

“行,知道了,你一定得来哦,要不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

“我会去的,你可以走了吗!”

“真无情。”

男人撇撇嘴,绕过排队的客人,环视店里一圈,走了出去。明子长长的叹气,忙着开始给后面的客人点餐,一直忙到下午两点之后,她才有时间休息。胡月自然是八卦了一下那个男人的身份,不过被明子一个眼神呛回去。明子在十年前有了这个父亲,当时明子的母亲在一家餐馆里当服务员,他是店里的厨子,工资待遇方面自然比明子的母亲多。长期的相处之后,明子的母亲决定嫁给这个厨子方圆。刚结婚时,方圆的收入很稳定,对明子和明子的母亲很好,不仅送昂贵的礼物给明子,还带着明子和母亲去高级餐厅。那个时候,明子是不抵触这个男人的,明子的母亲也沉浸在婚姻和爱情的甜蜜里,可悲剧来得太突然。方圆长期侵吞餐厅财物,东窗事发,被餐厅开除,之后便开始参与赌博,喝酒闹事,开始对两母子目露凶光。明子直到现在也记得方圆凶狠的样子,揪着明子母亲的头发往墙上撞,最后再骑在胯下。明子很怕这个继父,不敢跟他独处,劝说母亲提出离婚,可这件事并没有那么容易。明子的母亲也丢失了工作,明子那个时候还不能挣钱,一旦离开这个可怕的继父,两母子可能会饿死街头。明子的母亲是个软弱的人,除了哭诉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实际的行动,直到一天深夜,明子和母亲带着仅有的一点积蓄,逃出了那个地狱。但问题并未就此得到解决,方圆很快找到了两母子,并成功死皮赖脸的住进了两母子租住的房屋。后来明子才知道,方圆将他的房子卖掉,全部拿去赌博,输了个精光。好在方圆不再像之前一样暴力,甚至时常跪在明子母亲面前,祈求得到原谅。之所以说明子的母亲是个软弱的人便体现在这里,因为明子的母亲一次又一次的原谅的这个叫方圆的男人,收容他住下,给他钱花。这是最大的错误,方圆食髓知味,变得越来越卑躬屈膝,目的只是为了钱。除了厚着脸皮要钱,他几乎不做任何事,拿到钱又去赌博,之后再回来要。明子和母亲又换了住处,总算是摆脱了方圆,没想到今天又出现在这里。她不能再让母亲受这种人的折磨,她望着墙上的时钟,暗下决心,一定要撇清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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