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赣拎着饭盒往医院走。这只是个普通的塑料饭盒,内里也没有保温层,李赣不得不加快速度,以免饭菜都凉了。路边开着一家卖鲜花的店面,引得李赣停下了脚步。要不要买束花过去呢?看着这些五颜六色的花朵,或许他的心情会好些,也有利于病情的康复。李赣的脸上露出些笑意,他蹲下身子,仔细的看着眼前各式各样的花朵,脸上的笑意忽然没了。这么多种类的花,该买哪种呢?他也不知道这些花的花语,要是送错了岂不是很尴尬?李赣看着一旁粉嫩的玫瑰,直摇头,这个不行,那这个呢……李赣看着眼前一束不知名的花,喃喃自语。“帅哥,请问你需要什么样的花?我们这里应有尽有的!是送女朋友吗,我们这里的玫瑰可是上午刚送过来的,可新鲜了,您要不要考虑一下?”
等女店员介绍完,李赣干笑两声,“我是看望病人,不是送什么女朋友。”
“哦!”
女店员似乎听懂了李赣的意思,“那建议您送剑兰,月季,或者朴素的兰花,选择有很多的。”
“那就这三种花,混合着给我来一束。”
女店员很快准备好了花束,递到李赣手里,付过钱之后李赣单手抱着花,继续往医院里赶。等到了肖望所在的病房,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肖望看着李赣到了门口,点头示意他过去,看着李赣满头的汗水,肖望问:“走路过来的?”
“嗯,这几天开车还没走路快,你也知道的,越是过年越是堵。”
“瞧你这满头的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刚才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呢!”
“什么事?”
肖望贼笑着,不肯往下说了。李赣将饭盒放到一旁的小桌上,“怎么样,好点了吗?”
“你以为是小感冒吗,哪儿那么快啊!”
肖望咧着嘴笑,可看到李赣手里的花束时,顿时就笑不出来了,“你送我花是什么意思啊……”“这不是看你病房里太素,也太死气沉沉了吗,给你放束花,添点生气,你看着心情不也会好点?”
肖望尴尬的笑了两声,“我知道你是好意,可这送花……”“怎么了,大男人之间就不能送花了,觉得我矫情了?”
“不是!”
肖望辩驳道:“你是不知道,干我们这一行的都不送花,送花就代表……”“代表什么,殉职了?”
肖望撇撇嘴,不置可否。“那要不,我拿走?”
肖望叹了口气,“留下吧,难得你一片好心,我倒不是怪你,好了,没事了!”
“吃饭吧!”
肖望用下巴指了指自己的左肩,“你看我这样,能自己吃饭吗?”
“那你早饭怎么吃的?”
“护士给喂的。”
肖望竟还有些不好意思了,“也难为人家了,既要护理我的病情,还要给我喂饭。”
李赣点点头。肖望见他没有任何的行动,似乎没听懂自己的话,只能直接挑明了,说:“给我喂饭啊,傻站着干嘛?”
“嗯?”
李赣睁大了眼睛,看着肖望,用手指了指自己,“我给你喂?”
“这里除了你,还有谁?”
肖望没好气的说:“总不能又让人家护士来给我喂饭吧,你好意思,我也不好意思啊!”
“行行行!”
李赣摇摇头,“我给你喂!”
“嘿。”
李赣将饭盒拿在手里,掀开盖子,用勺子舀起一些饭菜,拿到自己嘴边,眼睛却看着肖望,“要不要我给你吹一下?”
“别闹!”
肖望笑着皱眉,“我都快饿死了,又不好意思让人家护士喂,你不知道我有多惨,局里那帮小子,匆匆忙忙来看我,有匆匆忙忙的走了,一刻不多留,就是怕给我喂饭,真是!”
“为什么人家不愿意给你喂?”
“急着回家过年,亲人团聚,怕我耽误他们了呗,这群没良心的家伙!”
“好了!”
李赣将饭喂到肖望嘴边,“快吃吧!”
肖望将饭包进嘴里,三嚼两动的就送下了肚子,看样子是真的饿了。等饭喂完,又是半个小时。李赣拎着饭盒准备回去,可肖望却将他留了下来。“你倒是陪我说会儿话啊,你这一走,我一个人在这儿多无聊啊。”
“自己看看电视呗。”
李赣看着电视,“喏,放你最爱看的熊出没呢!光头强。”
肖望白了一眼李赣,“你别闹!那个,吴越怎么样,能出院了吗?”
“明天吧,大概,你的子弹倒是挺准的,隔着房门还能打到腿。”
“你就别嘲笑我了!我是猜他当时是蹲着的,所以朝下开枪,谁知道这人是个愣头青,偏偏站着开的枪,要是子弹从旁边穿过去,没打着他,那我估计怎么也得中两枪,可他要是蹲着的,说不准我能一枪爆头!”
李赣将手里饭盒往桌上一扔,“还好你没猜对,他要真是被你打死了,那咱们这案子可就没完没了了。”
“死了岂不是更好?”
“我们现在只是推断他是凶手,可没有实时性的证据啊,人要是死了,我们怎么办?”
肖望点头,“也是。”
“所以,赶紧好起来吧,后面还有很多事在等着我们。”
“对了,那个神秘人有线索了吗?”
“没有,包裹寄出的地址还是上次那个地方,而那里还是只有那个老太婆,她并不知情,赵前已经查过她了,跟案子毫无关联。其实也是,如果我是他,我也不会用自己的真实地址和身份证号码,寄出这样的东西,除非我是有意寄出去,而后等着别人来找我的,这个神秘寄件人完全不是这种心理。”
“你是说他并不想被我们找到?”
肖望皱着眉,拿纸巾又擦了擦油嘴,“可是他怎么知道吴越在那里,又是怎么知道我们已经认定吴越是凶手的?”
“你怀疑我们局里有人……”“不,我们刑警队里都是些老人了,来局里至少也有五六年,身份家底都是通过政治审核的,应该不太会做出这种事来,而且这个神秘的寄件人这一次并没有再提到钱的事,这倒是让我很意外。光是知道吴越在哪儿这一点就值不少钱了,上一次就一卷录像带就敢狮子大开口的要200万,我还以为这一次至少得要个500万呢,结果人什么也不要,你说奇不奇怪?”
李赣想了想,“这个神秘的寄件人,对我们的案子很熟悉,甚至可以说是清清楚楚,要么是我们身边有人在搞鬼,要么是他有着与案子极强的关联性,并且有着极强的推理能力,既能知道凶手的行动,也知道我们案子的进展,这个人有点可怕。”
“妈的,现在吴越倒是抓住了,又窜出来一个神秘寄件人,不然你起疑心都不行,知道这么清楚,难道不是凶手之一?我就不信还有这样的神人,啥都清楚!”
李赣笑笑,“眼下的关键在于吴越,怎么审讯他,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都还不清楚,等审讯工作完成再来研究这个神秘的寄件人吧,案子还没结,还有时间。”
“关键是这人查起来毫无头绪啊!一不作案,二不露面,三不要钱,白白的帮助我们,这样的人,你却又不得不去相信他,要不这次我们连吴越在哪儿都不知道,更不要说抓住他了!”
“所以,这个人或许才是案子的关键所在。”
李赣顿了顿,“明天大概就要审讯吴越了。”
“这么快?”
“你还不了解赵前吗?他是个急性子,要不按照你们的条例,能审一个受伤的人吗。”
“嘿,不管了,反正我去不了了。”
肖望问:“明天你去参与审讯吗?”
“我?我就不去了吧,在旁边看看就行。”
“怎么,还在跟赵前……”“不是!”
肖望将李赣拉着,拉到床边坐下来,“我给你说,赵队其实一直在帮你,他不是对你有意见,所以你不用去在意这些关系上的东西,原本就没什么问题。”
李赣原本是想再说些什么的,跟赵前的别扭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过既然肖望说没事,那李赣也只能做好自己,尽量避免在有些方面和赵前起冲突。“还有事儿吗,没事我回去了。”
“你怎么也这么急啊,不多陪我一会儿,晚饭我还指望你给我喂呢!”
李赣扯着饭盒,径直的走了,留下肖望一个人乱喊乱叫。回到住的地方,李赣还没来得及将饭盒清洗出来,梁教授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李赣不得不放下手里的事,急匆匆的赶到了酒店。梁教授正穿着睡袍坐在椅子上摆弄着手提电脑,见李赣来了,抬手招呼李赣过去。“最近怎么样,我的事快忙完了,这段时间也没联系你,在警局过得怎么样?”
“还好。”
“听说你们抓到凶手了?”
“嗯。”
“怎么拘谨干嘛,坐啊。”
“老师,你的事儿什么时候能办完?”
梁教授笑眯眯的看着李赣,“看你这样子,是对我有意见了,还是在警局里受气了?”
“我原以为是您带我来学习的,结果您倒好,就来了一两次,把我留在那儿。”
“嘿,生气了?”
“不,我不生气,我倒是觉得您是故意这么做的,要说您手上有事,你确实是真的,但肯定至于忙成这样,否则市厅也不会让您过来支援,您就是故意把我晾在警局,我说的对吗?”
“看来你还不算太笨。”
梁教授递给李赣一根烟,“怎么样,我是指学习,不是案子。”
“马马虎虎。”
“这案子其实很特殊,你多参与对你有好处。”
“所以,您是不打算过问这件案子了,只留个名字在专案组挂着?”
“瞧你这话说的,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大过年的呢,我抛家舍业的过来了。”
李赣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梁教授了,话也不能说重了,只能干笑两声。“凶手是谁,怎么抓住的?”
李赣把当天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梁教授听完直呼惊险,末了又感叹了两声,再也没了后文。“您没别的要说了?”
“啊,没了!”
李赣一挑眉,一个人抽着闷烟,“所以,你叫我过来是为了什么?”
“这不是好久没见了吗?”
梁教授从抽屉里拿出个红包来递给李赣,“拿着吧,新年快乐!”
李赣下意识的接过来,但并没有放进兜里,而是放在了一边的桌上。“既然抓住吴越了,那就等着审讯结果吧,现在说其他的问题也是无济于事,再有,这个神秘的寄件人,他既然知道吴越在哪儿,身上的嫌疑肯定是有的,不过他一定想得到这一点,但他还是选择了告诉你们,冒着自己被怀疑,暴露的危险,说明他有他的难处和苦衷,当然,也可以理解为这个人很急切的需要你们逮捕吴越,这样对他有好处,否则他没必要这么做,因为抓不住吴越,他会有危险,或者说是顾忌和不便。”
“那他会是谁?”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肯定是跟这件案子有关的人,而且还是你们一直忽略的一个边缘人,也或许是你们怀疑过,但没有找到证据的人,这些都有可能,你现在需要的配合赵前把吴越的审讯工作做好。”
“你的意思是你又不参加?”
梁教授咧着嘴笑,“看来你还是不明白我叫你过来的意思,要是我去了,还要你做什么?”
李赣迟疑了几秒钟后重重的点头,看来梁教授是有意要让自己去警局学习,至于目的大概只能是想让自己毕业后进入警队,不过这并非李赣所愿,李赣也不挑明,拿了红包,自己回了招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