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
周五深夜，清水宅三号，主卧。
听到敲门声，清水和真去开门，发现琴酒站在门外。
“sake，你屋子外面怎么那么多乌鸦。”琴酒略有些烦躁，手指在衣兜里摩挲了一下烟盒。
乌鸦是他对组织负责监视行动的底层人员的称呼。
“怕节外生枝吧。”清水和真让他进门，“我向那位先生要了最后的道别时间，答应他下周就回实验室。”
琴酒的脚步顿住，伸手箍住面前之人的肩膀：“这就是你的计划？活下来的……还是你吗？”
“是我。有一点活不下来的风险，但是要么死亡，要么我成功活下来，我不会让组织完成意识转移的。”清水和真笃定地说，把他的手掰开，揉了揉肩。
“为什么非要冒这个险，你有什么非完成不可的目标？”琴酒拧着眉不解。
清水和真平静地说：“杀死乌丸莲耶，这是最好的机会。”
“我不是很喜欢朗姆那个家伙。”琴酒下意识地相信他能做到，有预谋地杀人最简单的就是杀这个环节，难的是后续，“杀了乌丸莲耶，朗姆上位之后对你的追杀还是小事，当天你要怎么撤离？”
“见机行事吧，谁知道当天会是什么情况。”清水和真无所谓地说，“我准备了一些帮手接应。”
“你能找到什么帮手？”琴酒不觉得sake会杀完组织boss之后把自己送到各国官方手上，组织里sake没什么熟人，组织外又都是一些没什么实力的杂鱼，“需要我帮忙吗？”
“你不是一直怀疑我曾经瞒着组织救过任务目标吗？对，我确实救过，还不止一个。”清水和真眨了眨眼，“所以我有可靠的帮手。”
他顿了顿，继续说：“你如果想帮忙的话，可以帮我把姐姐支开吗？那位先生也会布置计划把你和她都调离，你只需要配合他的计划就行了。”
琴酒冷哼一声：“你的计划永远对别人这么体贴。”
“体贴吗？”清水和真不置可否，“越是不令人纠结抗拒的计划，越容易执行。”
感到有些憋屈和无力，但暗地里调查组织实验这么久，这几天连实验马上要进行的消息都没查到，列车那个计划还没成功，琴酒提不出替代方案，不情不愿地说：“这局算你赢了，我按你的安排顺势支开贝尔摩德。”
“你说过保证活下来，不许食言。”琴酒注视着那双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眸，不确定里面的从容镇静是出于自信还是对死亡的无惧。
“我保证活下来。”清水和真笑了笑，“你觉得我只杀掉组织boss就会收手吗？”
琴酒想起，sake之前提过那位先生不是规则本身，隐隐露出想重塑组织规则的野心。
这是一个很大的话题，琴酒不打算在门边站着聊这个，沉思着走到书桌前拉开椅子坐下。
清水和真关上卧室门，走到书桌旁的床边，屋里只有一个椅子，卧室本没打算用来会客，他只能坐在床沿。
就一场这么严肃的谈话而言，场合是不是显得太过随意？清水和真不由冒出这么一个念头。
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会载入史册的谈话，在意这个太没必要了，清水和真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好整以暇地等着琴酒回答。
“你没有忠诚过组织，这点我理解。”琴酒挑眉，“以你的性格，不可能仅仅只想摧毁组织，那会留下一地狼藉。你想取代，是要打什么旗号？凝聚什么样的人？”
“组织现在的基本盘是对社会不满或者社会容不下的人，这很寻常。但是以恶为能、精英主义，这两点我不认同。组织的制度对人的异化，是向恶的方面强化的，虽然有赏有罚但更多是利用恐惧维持。”清水和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剖析组织。
他瞥了一眼琴酒：“当然，像你这样的人，确实在组织是如鱼得水。但你会希望你的搭档是另一个你，还是我？”
琴酒沉默了一会儿。
武力和智力，sake与他不相上下，性格方面……他信不过另一个自己，却可以相信，sake不会对他做出什么过分的事。sake有清晰而坚固的底线，是让人安心的、可靠的搭档。
黑暗生物也有趋光本性。
清楚黑暗中的恶意和自己的想法，黑暗生物彼此之间是不可能不提防的。
“是你。”琴酒坦率承认。
“嗯，我也希望我的搭档是我。”清水和真叹了口气。
被嫌弃的琴酒：“……”
“即使是对社会不满的人里，天生恶人应该也并不多，再去掉那些只是想不劳而获的人，剩下的这些，”清水和真语气温和，“也可以是我想凝聚的人。如果许诺同样的付出回报比，我不认为原本的组织会比重塑的组织对他们更有吸引力。”
“如何取代看来你认真准备过的，但是何必费这么多的心力？”琴酒想想就觉得这事做起来相当麻烦，“只毁掉与你有仇的部分，剩下的保持原样不是更简单吗？你不是会渴望权力的人。”
“我可以不管，这不是我的责任，报了仇之后，我可以自己活得好好的……但那时候，我没法对仍存在的组织视而不见，尤其是我觉得自己本可以趁机改变它。”清水和真揉了揉额际，“组织不满当前秩序，想以恶制恶，想创造自己掌权的极权主义制度。我不认为组织的目的达成之后，对绝大多数人来说，世界会变得更好。所以我不希望它继续这样存在。”
“呵，fbi都没你这么有对世界的责任心。”琴酒嘲讽地说。
“如果你不能理解‘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清水和真摊了摊手，“那你也可以当我中二期没过，自认为是世界的主角什么的。”
“看你这么有闲心，我信你没打算轻易死在那个实验里了。至于重塑组织，反正为此费心劳神的不是我，我拭目以待。”琴酒凉凉地说。
“你可以提前想一个糖名作为代号，如果到时候我成功了的话，就能用上了。”清水和真开玩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