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我好想你(1 / 1)

“无一郎!!”

时透有一郎躺在地上,无力地看着自己弟弟和夺走他手臂的恶鬼争斗着远离。

笨死了、笨死了!怎么就有了这种连饭都不会做的笨蛋弟弟!这时候应该扔下他快点跑啊笨蛋!!那可是吃人的鬼啊!!

少年不甘心地用另一只手锤地,剧烈的运动使猩红的血液加速从伤口中流出,他的怒骂声也一点点变得低落下去。

短暂的生命随着时间流走,时透有一郎的目光牢牢锁定在未被拉上的门上。

如果有关门的话,说不定鬼就不会闯进来;如果鬼太过饥饿,说不定会回来先吃掉自己;如果无一郎躲开了鬼,说不定能活着回来;如果……

他想了太多太多的如果,但最后还是只能无能为力地祈求神明。

时透无一郎、我的弟弟是非常善良的,和我完全不同的人,神明大人啊,请您保佑他……

——他不该死在这的。

很快,这份因为绝望而诞生出的虔诚又消失了——人不管活得有多善良、最终都无法得到神佛的保佑。

所以他才想他必须保护无一郎。

这个道理他明明比任何人都清楚的。

年幼的兄长调节着自己的呼吸,尽可能地延长自己的生命。

无论如何、无论如何……至少要坚持到无一郎回来,还有要告诉他的话。

我还有必须要告诉他的话。

他不甘地在死境边缘挣扎着,一双眼睛紧紧盯向未关紧的门,晚风不断从中灌入,吹过伤口时带来了阵阵阴凉。眼睛传来了酸涩疼痛的感觉,又坚持了一会后,时透有一郎重新闭上眼睛缓解眼部疲劳,如此反复,直到最终的混沌降临。

……但是,在那无力睁开双眼之后,在步步走向死亡的对自己弱小无能的愤恨中,突兀地出现了一双很温柔的手,将自己小心翼翼又生疏地抱了起来。

谁来了?是谁?啊……无一郎、不管是谁也好、无论要他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无一郎、救救无一郎——

被子上沾了血,时透有一郎被对方压在木板上包扎伤口,年幼的兄长挣扎着转头,向伸出援手之人开口恳求。

——但落入他眼中的,却是一张与他们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空气在一瞬间变得僵硬而冰冷,时透有一郎瞪大眼睛看着自己面目冷然的救命恩人。

似乎注意到了他的目光,那张毫无表情的脸生硬地摆出一个用力过度的笑容,眼睛就像是被冻住的水一样毫无波动。

“没事了,我在这。”

处理完被鬼弄出的伤口,他重新换了个姿势,将时透有一郎连着被子一同抱起放到门边。

时透有一郎的身体被包裹在被子里保持温度,被包扎好的手则细心地摆在一旁防止二次受伤,他的头靠在救命恩人的大腿上,和长大了的他们一个容貌的人捏着他那件衣服的袖角,认真擦去他脸上的血迹。

“你是、谁?”

“时透无一郎。”

还在擦拭血迹的人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地回答着,脸上还保持着那个用力过度的笑,很快又在伤者不可思议的注视下眨了眨眼,补上了一个讽刺而体贴的词语。

“……大概。”

脑子要被这奇怪的冲击搅成浆糊了,时透有一郎混混沌沌地想着。

我的弟弟是妖精吗?

那我为什么不是?

“无一郎、”

很快,作为兄长的条件反射重新上线,时透有一郎靠在他的腿上,还安好的另一只手拽住他的衣袖,开口恳求。

“救救无一郎、他和鬼——”

话语被「弟弟」打断,「时透无一郎」不解地看着他,把他的手塞回干瘪的被子里,理所当然地回应着。

“没有必要。”

……………………

哈……?这家伙、在说什么?我的弟弟在和凶恶的食人鬼战斗,凶恶的食人鬼啊——这怎么能叫作没有必要!?

时透有一郎大口咳嗽着、出口的怒言被这刚刚好的咳嗽打压,被他的话语气得不清的兄长在缓过气后咬牙切齿地逼问他。

“那你为什么来这啊!?”

「时透无一郎」在残月的光辉下看着他,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神情看上去有些无辜可怜,却偏偏又掺杂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怀念,最后连那个奇怪的笑容都在他的怒视下自觉消失。

“……命运吧。”

他小小声地回着。

空气中又陷入了安静,救人的人别开脸,不再参与话题。时透有一郎渐渐抵不住困意,闭上眼睛满怀不甘地睡了过去。

很快,误解了什么的「时透无一郎」匆忙把他唤醒,他粗暴地摇着他,诛心的晦气话和毒言从那张嘴里吐出。

“别死——”

“如果你死了,我就把我送下去就和你作伴。”

我就把我……?

被他强制唤醒的有一郎思考了不过两秒,气得用包扎好的那只断手奋力砸在他身上。伤口再度破开,血飞溅在「时透无一郎」的脸和衣服上,他就像被吓呆了一样老老实实任哥哥锤打。

“哥、”

细小的声音从他嘴边冒出,很快又被吞咽下去,「时透无一郎」凭着实力压制年幼的兄长,顶着他的怒骂重新替他包扎伤口。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到繁星点缀的边际线上都泛上了鱼肚白,星星不断失去踪迹,就像是在为即将升起的朝阳退让。时透有一郎看着堪堪漂着白光的天空,问出了今夜最后一个问题。

“你还记得什么?”

其实时透有一郎自己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问,明明可以开口的问题还有很多,但最后兄长的关怀仍旧因为“对方可能是自己弟弟”这样的理由发作,把那些光是说出来就扎心的问题通通吞下,只保留了一个莫须有的问题。

“……”

疑似弟弟的人陷入了莫名的沉默,很快那张脸上展现出了另一个扭曲到近乎是落泪的笑容。

“全部。”

他的声音带上了一小点泣音,像是弟弟在撒娇,同他一样的眼睛里终于露出了零星碎小到不经意间就会错过的、属于小孩子的委屈。

“我什么都记得,哥哥。”

空气再度陷入了沉默,直到人体在地上爬行的声音传来,白天的加成显现,「时透无一郎」看着自己从远处的草丛间冒出一个头。

时透有一郎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理所当然地什么也没看见,片刻后用大腿给他当枕头的男人把床边的枕头垫在他脑后,站起身向外走去。

不多时,时透有一郎看着他抱着弟弟走了回来。

“哥哥、”半大的孩子努力缩进他怀里,精疲力尽到不剩多少智商的脑子控制着嘴缓缓张口:“你怎么变大了……”

「时透无一郎」顿了顿,没接话,他抱着无一郎回到有一郎身边,用布擦去他身上的血迹,替他包扎伤口,而后将裹着有一郎的被子分出一小截盖在他身上。

“我需要更好的治疗。”

「时透无一郎」干巴巴地说着。

时透有一郎瞪了他一眼,小心地挪动身体把被子全分给弟弟,又指使他这个长大和没长大一样的笨蛋弟弟去衣柜里抱出曾经父母用过的被子。

然后在他不解的眼光下,时透有一郎用完好的那只手掀开刚才盖给弟弟的被子,接着让「无一郎」把那一张大被子盖在他们两个人身上。

本该彻底昏睡的时透无一郎下意识往哥哥的方向靠近,有一郎用完好的那只手将他揽入怀中,断掉的那只手吃力地悬在空中,“步履艰难”地翻到了被子上方,绷带里又开始隐隐渗出血迹,兄弟俩在透风的门口紧紧地抱在一起。

「时透无一郎」跪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一言不发,直到处理好自己弟弟的时透有一郎把不满的眼神打到他身上。

“喂,愣在那干嘛,”少年为了防止吵到昏睡过去的弟弟而特意压低的声音粗声粗气地威胁他:“进来睡。”

笨死了,守人一晚上不累吗,连衣柜里有被子都不记得,还好意思说自己全部都记得!让你下山找医生说不定都会迷路到饿死!!

“……你笨蛋吗!连这点自觉都没有,真是白长得那么大!我叫你进来睡啊!!”

从开头到现在差不多被暴躁的兄长大人折腾了一宿的人突然笑了起来。

旭日东升,太阳的光辉遍洒大地,将这间屋子里的阴暗寒冷全部驱走,猜忌也好争议也罢,一切的一切全都终结在他那双终于完全显出温柔的眼睛里。

那是一个极为自然的微笑,不带扭曲也不生硬,不像是无一郎以前被父母夸奖的样子,也不像是曾经和他玩闹的样子,这笑容简单而又复杂,像是裹了数不尽的伤口和辛酸委屈,就这样与主人的声音一同凝固在时透有一郎的记忆里。

“哥,我想你好。”

急匆匆的奔跑声响起,如白桦树妖精一般美丽的女人一边祈祷着一边跑至门边,汗水打湿了脸颊,迷糊的视线中只能看到两位少年性命无忧地躺在床上,她还未松一口气,也不曾来得及对一旁看向她的鬼杀队队员表示感谢——

——少年的身影就像是不能见光的幽灵一样,随着她的到来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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