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足够了啊,您可别忘了,二玉得宠之后,君上把后宫最美、最好也就是他最喜欢的妃嫔和宫人都选到苕华殿去和二玉为伍,现在苕华殿的那些,可都是后宫的菁华,能带上那些就很不错了,您还有啥不满足的?”
“也有道理。可是我仍不甘心,后宫佳丽过万,我才带那么个二三百……”“所以让您再去探探妺喜的口风嘛,要和颜悦色,要温柔体贴,更不能粗暴。”
祉秀眼睛盯着自己手上红指甲:“她要跟您走最好,不想跟您走,也不要强迫,还要好言商量,您带其他人走,估计她为了自保,也不会去干涉。可您要去强迫她,她急了去报告父王,那您可全完。”
“对了,说到这个,我想起来,”淳维急急忙忙地说:“我们这么多人走,还带着家眷、女人奴仆,一定走不快,要是父王知道了派人来追,那可怎么办?”
“追?追我们?哈哈哈……”祉秀扯着不男不女的嗓子尖利利地大笑起来:“你觉得父王还有那个力量来追我们吗?他敢吗?除非他也想出走,不要夏邑了!”
“嗯嗯,二弟高明,也对,但愿如此。”
淳维恍然大悟,点点头:“那么,今天晚上我先去长春殿看看,今天正好也该去了。”
“嘻嘻,您可得快点,我听卿士寮的大夫斟戈虬说,父王可能明后天就回来了。”
“军事寮的大仆马淳也给我说了。唉,干嘛回来的这么快……”淳维站起来:“你们既然要跟我走,都回去准备准备,车辆马匹人员财物玉帛,都准备好,能带走的全带上,我们说开拔就开拔!但是要悄悄地做,都别张扬,给我弄得动静小点。”
“世子放心,我们心里都有数。”
众人答应着。“好,你们好好准备,能带的都带上。我这就去见元妃妺喜,但愿……”祉秀尖着嗓子喊:“世子大哥,您可记住了,一定要温柔体贴、疼爱怜惜啊,俺们女人可都希望……”“唉唉,知道知道……”淳维忍着恶心,拔腿就走。到了傍晚掌灯时分,淳维就带着人迫不及待进了牧宫后宫,奔长春殿来了。妺喜和叔嬉、季嬉等人知道今天淳维晚上要来,所以已经吃完了饭,一边喝茶一边看歌舞一边等,心里闷闷的。见淳维来了,妺喜屏退寝宰宫女,站起来,和叔嬉等人走向寝殿。淳维走过来拦住其他人,笑嘻嘻地说:“今天晚上,我想和元妃单独聊聊,你们都不用去了,回去休息吧。”
妺喜一听,不由地惊恐万分,她不知道淳维今天犯了什么病,又要想什么花样来折磨自己,吓得花容失色。见众人走了,淳维上前抱起妺喜,在脸上亲了一口,笑嘻嘻地说:“今天晚上就咱们俩,元妃辛苦一下。嘿嘿。”
妺喜只觉得浑身发软,手脚冰凉。到了寝殿,妺喜战战兢兢,闭着眼睛,咬紧牙关,做好了心理准备等着那一番变态般的狂风暴雨、霹雳闪电。可是没有,淳维竟然软语温存,百般温柔,一番怜香惜玉的感觉,弄得妺喜莫名其妙。她和淳维在一起这么久,早就习惯了淳维的凶悍粗野乃至谩骂殴打,可从来没有这种事儿,感觉很不正常,反而弄得心里不踏实。她知道今天淳维的表现不正常,肯定有事儿,但她不主动问,闭着眼躺着等淳维开口。等了一阵,没动静,她微微睁开眼斜着一瞄,灯光影里,看到淳维右胳膊肘支着肌肉发达的健硕身躯,正盯着自己看。淳维见妺喜睁开眼,急忙笑嘻嘻地伸过手抚摸着说:“嘿嘿,元妃真美,如皓月盛花、春山冬雪,让人百看不厌……”妺喜一愣,这么长时间,她在淳维那里听到最多的词汇是“贱人”、“荡妇”、“妖女”、“恶女人”甚至是“母狗”、“狐狸精”,还从没听到淳维说过一句好听的话,今番不仅行为大变,连词风也大变,她又觉得不对头,心里惶惶的。“世子,您有什么话,快点说吧,夜深了,该睡了。”
妺喜定定心神,又闭上眼睛,语气疲惫而冰冷。“哎,这个……嘿嘿,我还不想睡。”
淳维抚摸着妺喜的脸:“这么长时间了,元妃都没怎么和我说过话,所以……”“妾身听着呢。”
“哦,元妃也许已经知道,父王在鸣条之野打败了。”
“听说了,怎么样呢?”
“没……嘿嘿,我只是觉得,我在父王这里,也不会有什么大作为。其实我一直有个愿望,就是单独出去闯世界,自己建立一番功业。”
妺喜心里一惊,她是极端聪明的女人,突然意识到淳维要干什么,不过没明说,只是应付道:“作为男人,那是应该的。”
“是啊,琬妃、琰妃也这么说呢。”
淳维说:“男人,只有站在山峰的最高处,才能看到最美的风景。”
“世子,妾身是女人,这种事没想过,但是觉得世子想得对。只是温柔乡里,看不到山峰的最高处。”
“啊……嘿嘿,元妃说得是,”淳维知道妺喜是在讽刺自己只会玩女人却无所作为,他也没生气,急忙转移话题:“唉,其实我一直遗憾,真想看看元妃的剑舞,据说妙绝天下啊。嘿嘿……”“对不起,这个妾身已经无法满足您了。”
妺喜仍旧一口拒绝:“世子应该知道,这种舞只能供君上欣赏,即使是世子也没资格看。同时妾身也老了,肢体迟滞,腰腿僵硬,别说是那么高难度的剑舞,就是普通的舞也跳不动了。”
妺喜和淳维对答,可一直闭着眼睛,语气依旧冷淡,充满拒绝的意味。淳维也不傻,立刻意识到事情在这位元妃这里要没戏,一股失望涌上心头。不过今晚妺喜竟然和他说了许多话,这在以前是没有过的,看来温柔怜惜对女人似乎还真管用——淳维有点后悔对妺喜温柔得太晚,但现在已经没有机会挽回了。可还是不死心,仍然笑嘻嘻地说:“如果有一天本世子去开疆拓土、建功立业,元妃愿意不愿意助我一臂之力呢?”
妺喜猛地睁开眼,看到淳维充满渴望的眼神在盯着自己,瞬间就明白了淳维的意思,心里又惊恐起来,可她很快打定了主意,又闭上眼睛。“妾身四十多岁还受到世子如此宠爱,心里感觉很荣幸。可您要建功立业,身为女人,也帮不了什么忙,何况妾身老了,更是心有余力不足。”
“哦不不,元妃一点都不老,姿容一点不比二玉差,否则怎么能让我如此痴迷。”
淳维一边抚摸亲吻,一边奉承着。“世子谬赞了,再怎么说,秋天的残花败叶,也比不得春天的豆蔻枝头。”
妺喜照旧无动于衷。“难道元妃真的不想跟我在一起去建立一番新的功业?”
“世子,妾身和其他妃嫔嫱御不同,甚至和二玉都不同,她们都是奉召进宫的,妾身和她们不一样。”
妺喜慢慢睁开眼,两眼盯着屋顶:“天下人谁都知道,妺喜是君上明媒正娶的元妃,是您的后母,虽然被君上冷落抛弃,可名分不会改变。现在我们这样都引得外面风言风语,好歹他们还是在传言猜测没有实据,可妾身要是跟您走,坐实了这事儿,更让天下人耻笑,影响世子的形象。”
“切!哪有什么……”“您得想想,天下诸侯万方、英雄豪杰,谁愿意投靠一个带着后母私奔的世子呢?妾身没脸见人也还罢了,岂不对您建功立业大大不利?”
“唔,是……”淳维觉得妺喜说得有理,竟无言以对,想了想,说:“可是元妃也该知道,夏邑这里,危险了,父王他还要和商人血战到底,胜负、生死难料……”“世子,这些妾身都明白。可是妾身既然是夏后的元妃,是君上的人,君上在哪我就在哪,君上去哪我就去哪,君上生我生,君上死我死,这没什么好说的。”
“啊……”淳维看着妺喜潮红却没有表情的脸,感到这个女人心意坚决,对夏桀旧情不改,才明白刚才妺喜嘴里喊的“君上”并不是自己,失望里又加了三分气恼,有点火起;马上又想到了祉秀和赵及的提醒,赶紧又把火头掐灭了。想想自己都释然,这个女人本来就看不起自己、厌恶自己,直到现在都不肯正眼看自己一眼,恐怕恨自己入骨,她怎么可能跟自己走。不知怎么的,现在莫名其妙地对这个自己曾经痛恨的女人产生了一种敬意。妺喜说完那番话,心里就开始发抖,以为淳维肯定又要勃然大怒,暴跳起来对自己一顿毒打,所以又闭眼咬牙、攥紧拳头等着。可这事儿也没发生,淳维反而抱着她又抚摸又亲吻,温存了半天,然后酣然睡去。这更让妺喜觉得不正常,惴惴不安。她知道淳维要跑路,但不知道他会对自己做什么,淳维行事粗鲁野蛮,不计后果,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越想越觉得怕,一夜都没睡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