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涓低头想了一下,笑着对老夫人道:“祖母,孙女也觉得阿清今日浮躁了些,不如让她今夜留在您院里,夜里给您守夜,磨一磨她的性子。”
云清张大了嘴,满眼愕然。
这个云涓是不是有病?
让自己给老太婆守夜,她自己安然睡大觉?
难道她不知道自己夜里睡觉是雷都打不醒的吗?
怒火从眼睛里面直冒,云清咬着牙齿看云涓。
“如此也好,守夜的丫鬟正好该换了,今夜就让清儿尽尽孝道吧。”老夫人赞许地点头。
云清已经来不及反驳,胸口憋着闷气,嘟囔道:“二姐最近夜里也总是睡不着,不如陪我一起给祖母尽孝心吧。”
云涓快被云清气死了,侧面质问道:“我何时夜里睡不着了?”
“你睡没睡着,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你哪只眼睛见我没有睡着了?”
“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
两人站在屋中间争执起来。
老夫人听得烦躁,“好了,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今夜都留着守夜。”
顿时,两姐妹闭口不敢再言。
云浅这会儿心里有些着急,因为她不管怎么努力,都听不到两姐妹的心声了。
怎么回事呀?
读心术怎么还会失灵的?
可让两姐妹留在老夫人这里,今夜两人就定然能成事了。
“祖母,要不我也……”
老夫人立刻伸手打断云浅的话,“祖母知道你的孝心,你手上有伤,好好回去休养。”
云浅无可奈何地扯了扯唇角。
两姐妹看着云浅,纷纷流露出羡慕的眼光。
谁想留在这里啊。
守夜可是彻夜都不能睡,还得服侍老夫人起夜。
都怪云涓。
都怪云清。
两姐妹心里都埋怨着对方。
晚饭时。
四人围在一紫木圆桌上,七八道菜色香味俱全。
老夫人为首,用银筷给云浅夹了一道烩肘子。
云清望着那道肘子,舔了舔嘴唇,口水都快要流进碗里了。
可那道肘子离她太远,若她想夹,就得站起来。
只要一站起来,老夫人必定数落。
她闷着声音叹气。
眼睁睁看着云浅咬了一口肘子,嘴里说着,“好吃,祖母。”
老夫人又一次展露出慈爱的微笑,“好吃就多吃点。”
看着云浅吃得开心,老夫人忽然沉默下来,幽幽目光望向屋外已经黑寂下来的院子。
“你哥哥过几日就回来了,听闻回来是走水路,他一向晕船,也不知道如何熬过那艰难的几日。”
听到此话的云浅,刹那间石化住。
从老夫人的话里,她得到两个信息。
第一,在饭店晕倒的人都穿越过来了,老妈说过,她晕倒前,看见哥哥也晕倒了。
那是不是,哥哥其实也穿越过来了?
第二,静安侯世子并不晕船,只有她的哥哥,从小就晕船。此事,只有她和老妈还有奶奶知晓,知道哥哥晕船,那老夫人真的是奶奶,一定是。
她按耐住内心的波澜,嗫嚅地问道:“哥哥,晕船?”八壹中文網
老夫人愣了一下,随即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你看我这记性,晏儿怎会晕船。”
云浅眉头轻蹙,仔细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也不闪躲,挑了眉,笑着她对视。
顷刻间,云浅粲然一笑。
明白了,老夫人刻意说出哥哥晕船,就是告诉自己,她就是奶奶。
云浅的笑容更加灿烂,双眼闪动着亮如繁星的光芒。
云涓觉得云浅的笑容极为刺眼,让她不得不承认,云浅的美貌,真的有种举世无双的感觉。
她低头抱怨道:“也不知道在傻笑什么,丑死了。”
一顿饭吃下来。
云清也是用了十八般武艺,才不着痕迹趁着老夫人和云浅说话的空隙,把那道肘子夹空了。
吃饱喝足后,她只想睡觉,连连打着哈欠。
老夫人身边的丫鬟,提着六角琉璃灯笼立身在屋门口。
云浅站在门口,瞧了眼屋内的两姐妹。
“祖母,她们想……”
老夫人捏了捏云浅细长的手臂,“不用说,我知道,回去吧。”
云浅不清楚奶奶究竟知道什么,仿佛所有事,她都了然于心般。
可她怎么会知道呢?
夜色如水,银白月光铺洒满地,透凉的清风吹进屋里。
云浅害怕老夫人吹了风受凉,忍着心间的诸多疑问,只得匆匆告辞。
见云浅的身影消失在院子中。
老夫人转身往软榻走。
跟在身侧的灵妈掀开珠帘,老夫人瞧见两姐妹一个靠在软榻的边缘上。
而另一个,直接躺在软榻在呼呼大睡。
“咳咳……”
听见老夫人咳嗽声的云涓立马坐端正,一抬眼,瞧见云清已经倒着睡着了。
她马上起身,去扒拉云清。
“别闹我。”云清摸了摸嘴。
“云清。”云涓小声叫喊。
睡得像猪一样的云清丝毫没有反应,云涓无奈,只能伸手去拧她胳膊。
云清痛得哇哇直叫,立马坐直起来,怒火冲天朝云涓骂。
“你是不是有病……”此处省略几十字,请脑补。
“够了。”老夫人坐上软榻,手掌用力拍到方桌上。
此刻云清才反应过来,这里是安恩院,是老太婆的院子。
她低垂着头,从软榻起来,站到云涓身旁。
不想跟这两姐妹多说话。
老夫人直接走向睡榻,“你俩今晚就守着,灵妈,今夜你不必伺候我,只管去睡。”
洗漱后的老夫人放下睡榻帷幔,倒头就睡。
软榻边的高架烛台比太阳还刺眼。
两姐妹坐在软榻上,眼皮沉重的有几十斤。
恍恍惚惚间,云涓听见了老夫人的呼噜声。
她踮着脚尖走到云清身边,拉起她趴在桌上的身子,用手指了指老夫人的睡榻。
云清刚才被老夫人一顿吼,睡得不深。
明白云涓的意思,从怀里摸出铃铛。
踮着脚尖,轻手轻脚地往睡榻走。
她掀开帷幔,见老夫人侧着身子面向里面。
老巫婆,你倒是睡得挺香。
她坐到睡榻边,拿出铃铛摇晃了三下。
闭上眼,喊道:“周启碧。”
老夫人闭着双眼,如木偶般坐起来,“我在。”
“你来自哪里?”
“大苍。”
云清皱了皱眉,继续问道:“你的灵魂来自哪里?”
“我生自大苍,来自大苍。”
云清又摇了下铃铛,头忽然痛得要裂开。
她赶忙放下铃铛,老夫人随即也重新倒下。
她急忙越过百子屏风跑到软榻上瘫坐。
“你怎么了?”云涓见她神色苍白,有些不解。
她将铃铛揣进怀里,“我也不知道,没睡好吧。”
“问得怎么样?”
“不是,她不是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