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秋已经生好了篝火。也是坐到阿秋旁边。“二少爷,无妄若是参军,他肯定是活下来那个,而你就不一定了。”
“四哥,我感觉再过片刻,我便能赢了他。”
阿秋望着老爸的八个干儿子中唯一一个不是莽夫的哥哥,希望能得到更多的意见。“可以,无妄体力耗尽,你便可以赢,他的体力是短板。但是在战场,你肯定会先死,因为你在流血,而他没有,这便是原因,战斗并不只是肉搏,更多的是技巧和经验。我负责侦查,战斗我不太擅长,但是你要相信我的观察力。”
然后他向着篝火对面喊去,“哥哥们过来了,战场上战斗最重要的是什么?咱们二少爷想知道!”
“嘿,小弟,你长大了,不想做二少爷了?”
三个虬髯大汉走了过来,为首的路秋大马金刀往台阶一坐,招呼着习惯性三角站位的二位老弟,“你俩过来坐,难得和小弟一聚,不用绷着自己,那些蛮子,没啥战斗力的。”
“小弟,不想在王都鬼混,想上战场找刺激?那可是危险的狠。”
见秋笑骂着,左脸上的疤痕让他的笑容显得格外狰狞。“你和我们不一样,锦衣玉食的你,吃不了那苦。”
“二哥别卖关子了。”
阿秋也有些不好意思,虽然只是干哥哥,但与他们的感情却胜似亲兄弟。“自从我们晋升到侯爵,便已经很少去前线搏杀了。最初我上战场,也是被吓到了,战场啊,那就像是集市上杀猪宰羊,满地是血,到处残肢断臂,满鼻子的烤肉味,让人想吐。那时候我站在原地愣神呢,是满身是血的大哥一脚把我踹倒,一边砍杀着敌人,一边对我大吼着,想活着,就弄死对面,跟着我冲。于是我便跟着他,直到杀了第一个人,我觉得也不是很难,活下去的信心大增。我当时记得大哥还转过头朝我笑了一下,我接着跟着他搏杀,不再单纯依靠本能,学着他的,对面的,无所不用其极的恶毒,最终活了下来。战场啊,提升你潜力的地方,最重要的是不要把敌人当成同类,当他们是猪狗,想方设法杀掉他们,活下去,并且最好不要受伤,一旦受伤,死亡便离你很近了。”
见秋看了看无妄和阿秋,接着说道:“你们刚才的战斗我也看到了,无妄根本没有出尽全力,你看看你的伤口,他收着力呢,再往前送一点,你就成破口袋了,小弟。同爵位,我好像也干不过他。”
阿秋看着无妄,他正在仔细的用以前的绷带擦拭着骨刀。这是出自于一个身经百战,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一步一步几乎晋升到顶点的炎魔的评价。“无妄,你教我。”
无妄这次不再沉默,他回应了阿秋。他将骨刀插入胸腔,走到篝火前抽了两根木棍,丢了一根给了阿秋,然后再在地上写道,“你尝试着不要用力量。”
便向阿秋攻了过去。无妄终于也承认了阿秋这个伙伴,除了老爷爷,阿秋也带给了他一些感动,于是他便开始在实战中磨练阿秋的技巧,那些终日与山中恶魔搏杀中学到的恶毒。路见不平四人也看着两人的打斗,无妄那高大却瘦弱的身躯做着缓慢的动作,却总能压着强壮且敏捷的阿秋打,看似没有力量的攻击,却总能将阿秋逼退。“是借力,无妄他无时无刻不再借着大地的力量,脚着力,用腰部转化,再传到手臂做出攻击动作!”
平秋惊讶的喊了出来,“哥哥们不要和我抢,我这便转告干爹,这个好苗子,我侦查营要了。”
“想啥好事呢,我陷阵营才是出头的好地方,凭啥给你。”
见秋也是见猎心喜。路秋双手一摆,还未说话,便听得一声,“大哥,这次你说的不算,找干爹定夺。”
却是一直沉默不语的不秋罕见的说话了。只是在他们兄弟吵闹的时候,旁边院中使团的一人,似是不经意的往这边看了一眼,又转过头去。次日,众人起来接着赶往王都。宽敞的路上,无妄和阿秋并没有乘坐阿狼,而是一瘸一拐的走着。无妄还是和以前一样,弓着腰瘸着左腿走路,阿秋则是瘸着右腿,本来不想这样,但是无妄说他右腿受过伤,可以更直观的感受大地,借取更多的力量。远远坠在后面的路见不平四人一头黑线,小弟不会从此以后变成瘸子了吧?不过昨夜无妄的教导,的确震撼了他们,阿秋他进步很大,他们也有了很多感悟,并且他们也期待着一会的战斗,这条路是临时改的路线,这条路不是官路,而是商路,是有劫匪的。二人短短的影子投在路面上,已是时至晌午了。“大荒大荒,灼土骄阳。烈风如火,世态薄凉。”
阿秋疲惫着拖着腿,张开干裂的嘴唇自言自语着。“阿狼又去贪玩了,取个水这么慢的。”
目光期冀的看着前方,一只黑白的小兽带着漫天的尘土斜着向他跑来,正是幻化身形的阿狼。接过水囊,“舒服。”
阿秋狠狠灌了一口,递给了无妄。无妄摇摇头,他最近很少感到渴,灰大姐给他的结晶是水属性的,一直滋润着他的身体。他接着拍了拍阿秋恶毒肩膀,示意他看向阿狼身后消散的尘土,一帮马匪出现在二人面前。统一的粗布衣服,灰色的头巾,鬃毛和蹄子冒着火焰的地狱魔马。马匪首领纵马上前,“这是我们马帮的地盘,那只魔兽是你们的宠物吧?它偷取我们水源,识趣的把它送过来,连你们身上的财物一起交出来,我便不计较,放你们离开。”
两个瘸子,他马三并未放在眼里,这么说话已经很客气了。那两个瘸子也很听话,在身上掏着,只不过掏的不是钱财,而是骨头。“妈的,晦气。碰两个穷鬼。”
马三啐了一口,调转马头,向着帮凶一个眼神,意思是要做掉两人。“为什么他们的眼神为什么会变的惊恐,有点头晕,那具没头的身体为什么这么熟悉?”
没有来得及想完,马三的头颅已经落在了地上。原来又是阿秋趁对方分神的功夫,借力弹起,骨刀一挥,将那马上的首领的脑袋砍了下来。“他们杀了首领,为首领报仇!”
十余骑手拿木棍向着无妄和阿秋冲来。尖锐棍头上的黑红色昭示着他们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无妄带着阿秋不退反进,截断了马匪的冲势。骑兵本就是冲杀,冲起来才又杀伤力,无妄当然不会给他们机会。一瘸一拐的跑到马前,一个翻滚砍下一条马腿,又顺势在另一匹人立而起的马匹腹部划了一刀。鲜血内脏的汁液喷洒在还在砍杀的二人身上,宛若两个恶鬼屠杀着羔羊。马匪的阵型已经乱掉,在后排的几人见大势已去,便掉转马头向后逃去。剩下的马匪并未坐以待毙,他们的凶性也被激起,都是爹生父母养,还会怕了两个瘸子?跳下马,抄起棍子与二人乱战在了一起。人在绝境下会激发潜力,不论是阿秋还是马匪,除了无妄。乱战中,马匪发了疯的攻击,阿秋已见捉襟见肘,但是无妄却闲庭信步。被格挡开的骨刀顺势砍向了背后的人,被踹到的身躯也借势转身砍向周围的头颅。在阿狼的围观下,乱战并未持续太长时间,路见不平四人赶到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地上已是一片血泊,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看来十余人的马匪无一存活,只剩了几匹地狱魔马。阿秋正在拿着药膏傻愣愣的看着地上的一堆骨刀,都是无妄战斗时用的。此时的无妄,正在正骨,羸魔孱弱,骨头再次移位也属平常。呼了一口气,看了眼已经彻底干瘪的胸口,皱了皱眉头,又抽出一把骨刀,在地上蘸了点血,丢到阿秋面前,才点了点头,坐了下来,整理着松散的绷带。“你不是有新的,为什么不换上?”
阿秋很是奇怪。无妄看了一眼阿秋手里的药膏,便没有再说话。药已经不多了,阿秋一直念叨的“大荒大荒,灼土骄阳。”
又岂是乱说,体质太弱,大荒的环境一直在侵蚀着他,只有靠药物才能阻挡。推回了阿秋递来的药膏,嘴角罕见的翘起,却还是没有发出声音。路见不平四人目光火热的看着无妄,想把他拆开研究研究着到底是个什么怪物,这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这只是一个羸魔,他凭什么和一个即将晋升的劣魔砍杀了将近一队实力都是劣魔顶点,还是训练有素的马匪的,而他还只是16岁。只是他们谁都没有说话,各自的传书已经发回了镇北军大营,在义父决定之前,他们绝对不会在其他人面前吐露心声。无他,只是自信,不愿这么好的苗子毁在其余粗胚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