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一直流到了林边,劣魔又死了几个,满地的残肢断臂,一灰一红两个身影仍是往后退去,剩下的劣魔却止步不前。随董暗骂一声废物,千算万算没有想到洛秋身边会有这么一个怪物,这是羸魔应该有的战力?远处尘土飞扬,应该是镇北军的军队了,还是惊动了。那群废物,死在这里吧。想到这,随董便隐入了林间。劣魔们没有注意后方的领头者,继续和二人僵持着,直到看到了扬尘逼近,开始四散,可惜已经晚了,男爵级的劣魔怎么能跑的过子爵级的魔狼,那放在野外,都是狼王的存在。一头尤为健壮,生着六耳三目,右眼还有一道深深的疤痕的巨狼停在了二人面前,张着巨嘴伸着舌头,舔舐着阿秋俊俏的脸。狼上下来一人,全身藤条甲胄,摘下头盔,扶起倒在地上的阿秋,“二少爷,你怎么会在这?”
“救命啊,别拉家常了,四哥。”
阿秋瘫软在来人怀里。镇北军大营依海而建。无妄来到这里已经是第七天了。议事厅中他正静静的看着桌上的食物残骸和堆积如山的碗碟,以及10个人整齐划一的剔牙动作,撇了撇嘴,悄悄的起身回了自己的帐篷。拿出了一个崭新的兽皮本子,这是他议会桌上写字问阿秋要的,当时的阿秋暴了粗口,他想到这个又瞎又哑的绷带人会写字,而自己一路却在一直叭叭的说着单口相声。无妄当时仍旧没有理他,又在桌上写了一句,帮我找到她,便走了出去。无妄以前也有过本子,本就是老爷爷的,已经和他一起烧掉了。翻开了第一页,上面清秀的字体写着,无妄得记事本。迪亚洛964年,9月18日。我是无妄,今年应该是16岁了。我不是瞎子,也不是哑巴。那年我在林子与狼搏斗,受了伤,血怎么也止不住,我挣扎着爬回我们的山洞。我觉得我快要死了,老爷爷却说,你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实的,你没有受伤。于是我闭上了眼睛,果然好受了许多。只是觉得有些口渴,还有些冷。于是老爷爷便给我喂了水,可是我却咳了出来,凉!我当时是喊出来的。他摸了摸我的头,“乖孩子,水里加点甜的,便不会凉了。”
于是他走了出去,一会回来了,“我找到甜的东西了,再试试凉不凉。”
我喝了一口,果然是温热的,还有点黏稠,甜是这个味道吗?后来我活了过来,老爷爷走了。从此我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说过话。眼睛看到的不是真实的,也许老爷爷还活着,我怕我再喊出凉字,也许老爷爷又会离开给我找甜的。迪亚洛964年,9月19日。今天是我来这里的第二天,利高秋大叔,就是阿秋的父亲,也是镇北军的将军把我们喊去了议事厅。除了我和阿秋,还有8个粗野的军官,我对爵位没什么概念,只是感觉他们很高大。这8个军官都是利高秋大叔的干儿子,他们的名字也是根据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取的,利高秋大叔一定是爷爷说的大儒,声音洪亮,干脆,有文化,就是饭量大了些。劣魔的审讯已经结束了,是更北边的董家,想要弄死阿秋,但是有用的信息却没有。利高秋大叔却是已经猜到他们是想借此引镇北军出去,镇北军所在地易守难攻,若是主动出击很有可能战败。北边的蛮子生活很苦,终年积雪难化,需要每年给王庭上贡品,才能获得赖以生存的物资,攻下镇北城,便可实现物资自由。利高秋大叔分析的头头是道,全程没有一句脏话,对于要杀死自己儿子的董家,也只是称呼了一声蛮子。听老爷爷说,蛮子在他家乡,是称呼小女孩的。利高秋大叔,真乃大儒。然后他们便七嘴八舌得讨论起怎么进行后续之事,好想和我没有关系,于是我便回去睡觉了,床真软。迪亚洛964年,9月20日。今日无事,吃饭休息。迪亚洛964年,9月21日。今日无事,吃饭休息。迪亚洛964年,9月22日。今日无事,休息。无妄啊,不能这么堕落下去了,绷带都快撑坏了。得赚点绷带钱,不是吗?迪亚洛964年,9月23日。昨天我和阿秋给军营的伤病都上了药膏,他们好的很快,也很热情,不但赚到了绷带钱,还带我和阿秋去光顾了艺馆,里面全是魅魔的地方就是艺馆吗?这地方不好,魅魔的味道比大海的味道咸腥了些。看到这里,无妄摇了摇头,又提笔写到。迪亚洛964年,9月24日。今天董家的使团到了,他们是乘船来的,船上带了满满的银子。他们有一座银矿,王庭这里没有,但是铸造银币用的到,这便是他们的贡品。他们首先表示了歉意,说是已经将主使者正法了。这次带着双倍的贡品,一是给予阿秋赔偿,二是想联系整个荒界的家族,学习人族,集资以王庭的名义在王都开办学校,让各家族优秀子弟共上学府,共同建设美好大荒。利高秋大叔只是瓢了那使者一眼,便招呼我去吃饭了,他们席上没有说话,只是吃的比以前还多些。没邀请使者,利高秋大叔真是大儒,老爷爷说,只有伪君子才瞎客气。“无妄,我们要回王都了。”
阿秋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无妄刚合起本子,便被阿秋拉起走向了外面。原来在他愣神的功夫,回程的队伍已经集结完了。除了使者团队,便是路见不平组合,他们都有着自己的坐骑。“洛儿,无妄你们骑这个。”
这时候利好秋大叔牵着一头黑白色的魔狼走了过来。与平秋的魔狼相似,只是皮肤不同,体积也比他的大了半个,也是六耳,只是两目,额头中间燃烧着三朵火焰。“嘶,公爵级碧眼三火兽?”
使团有人惊呼,在利高秋的一句蛮子之后便不再吭声。“大叔厉害,舌战群儒而不败。”
无妄佩服着,在阿秋的托举下,爬上了魔狼。“阿狼,冲。”
阿秋抱着魔狼的脖子,右手向前一指。阿狼也是回头一看,便风似的斜着向前奔去,一骑绝尘,将后面的大部队远远甩在身后。阿秋此举是莽撞?并不是,只是利高秋的震慑罢了,公爵级的坐骑,荒界也寥寥无几,蛮子想要刺杀的阿秋,正在骑着它。“蛮子此行必不单纯,不像他们说的那样。大荒界豪强无数,在王都都有产业,建学校只是幌子,我爹说,一是会在建校时比斗,二是可能为了魔动科技。”
无妄只是使劲抓着阿狼,他有点想吐,蛮子怎样与他无关,只要不再伤害阿秋便行。“你在想什么?”
阿秋看着无动于衷的无妄,“那个胖劣魔说的十余年前发的文书,是不是你母亲发的,你16岁,时间也吻合,去了王都我会帮你的,只是那里人心险恶,并不像表面那么平静,你要好好考虑。”
无妄歪了下头,继续保持着沉默。他想找到母亲问清楚,他又不想见到她,心里莫名的烦躁了起来,老爷爷告诉过他,如果心情不好,不要吵到别人,大口呼吸便好。无妄的异常阿秋看在了眼里,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迟早要面对的。傍晚的时候,路见不平大队才到达小镇,径直去了张保长家里,事先阿秋商量好在这里落脚。来这里便是抄家。人跑了没关系,只是狗腿子罢了。但是财,好像也没了。阿秋与无妄一人一根骨刀战在一起,院子里,房间里已经是一片狼藉,没有一样完整的物件。阿秋奋力的躲闪着无妄的攻击,已经是满头大汗。他以为前些时日,随董所带的劣魔是雏儿,不会战斗,眼前的羸魔钻了空子才杀退他们。可现在他却明白,无妄,他是真有实力。本想着帮他排解下情绪,没想到会这么尴尬。无妄的力量,介于一象与二象之间,和阿秋比有差距。但是他的攻击实在诡异,明明是劈砍而来的轻飘飘的攻击,却有着无数变化,一把骨刀用的诡异,或刺,或挑,或扎,或撩,从上面,下面,左边,右边攻过来,甚至他高大瘦弱的身躯能做出各种匪夷所思的动作来辅助攻击,不管阿秋躲的有多快,格挡得有多及时,无妄的骨刀总是能出现外常理中不可能出现的地方,阿秋也总是莫名其妙的中招。不一会的功夫,鲜血已经浸湿阿秋的衣衫,但他没有停止比斗。他不在乎身上的伤口,无妄的药膏很灵,伤疤都不会留下。都是同龄人,他的力量本可以碾压无妄,他也想知道问题出现在哪里,他也想进步。又过了半刻钟,无妄停下了攻击,骨刀在地上划上了“谢谢”两个字,拿出药膏丢给了阿秋,走到他的旁边安静的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