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了左哲昀。
一瞬间整个厅里鸦雀无声。
我也有些诧异，我不知道原来还可以这样，因为我在大厅里没有看到什么意外的人。
这时候后面的小门似乎有动静，我看见有人带着一个老太太上来了。
说老太太其实也不准确，因为她抬头的瞬间我就认出她来了，她是韩淑莲。
她一直保养得不好，所以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老一些，头发都已经花白了。
这是我的生母，我从莫凯旋手里顺利继承遗产，也有赖于她给我血缘。
尽管，我对她从来都没有什么感情。
韩淑莲手里捧着一个盒子，脚步蹒跚地走到了法官面前，把那个盒子放在了法官的桌子上，然后自己低着头，走到了证人的席位上。
法官把盒子给打开了，于是我清晰地从里面看见了那只消失的宝石杯子。
对，就是当初钟萍喝水用的那一只，我知道莫凯旋会把那只杯子销毁，可是我没想到，杯子还在，而且落在了韩淑莲手里，现在拿到了这里，成为了当庭证供。
她原本脑子好像有点不太清醒的，我一直都这么觉得，当时她带着我到莫家去找莫凯旋控诉的时候，我就有这种感觉。
但是现在，她开口说话的时候，我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已经提前教过她了，她声音虽然不大，但是话说得很明白，逻辑也相当清楚。
她在这里说道：“三十年前，我是医院里的护士，莫凯旋因为感冒短暂住院的时候认识了我，并且在和钟萍女士婚姻存续期间，对我进行疯狂的追求。那时候我不知道他有妻子，我怀了孩子。”
一时间四周都鸦雀无声，莫凯旋似乎想质疑她，但是我和她都在现场，他隔着遥远的距离看了我一眼，居然没做声。
韩淑莲继续陈述，“莫凯旋为了他不可告人的目的，同时也在追求顾辰瑶女士，甚至于对顾女士进行了迫害，险些害死了顾女士。顾女士为了活命，请求我帮助她，所以我帮她制造了二十八年前的那场火灾，协助她逃出去了……”
莫凯旋的代理律师有点沉不住气了，他咳嗽了一声，“证人，请你不要扯那些无关紧要的，请你切入正题！”
韩淑莲看了他一眼，冷笑了一声，“你们审判的是莫凯旋的罪，我说的也是他的罪行，怎么就不是正题了？你怕了吗，怕我揭发的罪行太多，怕我手里的证据太多！”
她说着指了指法官面前的杯子，“我怀孕的时候，第一次听说莫凯旋有家室的时候，我不甘心，所以我到莫家去找过莫太太。当时莫太太还很年轻，身体也没有什么异常，但我当时就已经看到了，钟萍女士喝水用的杯子，正是照片里的那一只，也就是我带来的这一只！”
但这也只能算是人证。
在没有物证或者其他明确证据的情况下，单单只有人证，是没有办法定罪的。
我想韩淑莲手里应该还有其他的东西，我不知道她，可是我知道左哲昀，这个家伙在业界那么有名，当然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被干趴了。
到了这么重要的时候，他手里怎么可能没有几样重要的东西？
果然，韩淑莲又拿了一样东西出来，交到了上面去。
“想看证据是吧？这就是证据，当年钟萍女士正在学习最先进的摄影技术，还给自己和杯子拍了照片。当时我为了打听那位钟萍女士，也就是莫太太到底有什么身家背景，就把带有她照片的胶卷给偷回去了……”
她拿过来的已经不是胶卷了，而是一张小照片，是那种几十年前的黑白照片，不是很清晰，但是投射到大屏幕上的时候，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的钟萍，年轻漂亮，穿着几十年前流行的时装和圆头高跟鞋。
她手里捧着那个杯子，笑的时候，露出两个漂亮的酒窝。
斯人已逝，看到那照片上的人，只剩下无限的唏嘘。
当年，她们应该是一群漂亮美好的女孩吧？
照片上的杯子，和摆在前面的杯子重叠在一起，像是穿越了时光。
韩淑莲的证词还在继续，“钟萍女士去世以后，莫凯旋在第一时间已经把这只杯子给扔掉了。但是他没想到的是，我在医院当清洁工，我认出了这只杯子，留下来了……”
她冷笑了一声，又看向了莫凯旋的代理律师，“你是不是想质疑我凭什么说这是莫凯旋丢掉的？好，我告诉你，我以前在医院工作过那么长时间，我懂这个，我拿的时候很小心，所以左律师已经从上面提取到了莫凯旋的指纹！”
她的声音很大，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几乎是声嘶力竭地控诉。
她当年的事情，已经没有办法再追究，可是她利用了钟萍的死，在这里发泄她自己的恩怨。
她说完，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安静了好一会儿。
莫凯旋终于想到了可以说的话，他指着韩淑莲的鼻子，“她能做什么证？她的证词是无效的，因为她有精神病史，她精神不正常，她是个疯子！”
左哲昀并不看他，而是对法官说道：“这位证人因为被告的迫害，曾经受过刺激，所以确实有过精神病史。但后来已经基本痊愈，目前在医院做清洁工已经有一年之久了，每天可以正常上班。如果有疑问，可以现场进行精神鉴定。”
她这一段话说得条理清晰，除了情绪稍微激动了一点以外，几乎无懈可击。
左哲昀又说道：“关于那只杯子，钟萍女士住院的时候，所有的医护人员也都可以作证。我这里有关于杯子的专业司法鉴定报告，证明确实有毒。”
他看了莫凯旋一眼，“另外，钟萍女士的尸检报告也显示，她的病和砷化物中毒有关，她的头发和指甲中的砷含量是正常人的五十倍以上，已经达到了中毒标准。”
即使暂时还不能确定钟萍坠楼是莫凯旋推的，可至少，莫凯旋投毒谋杀已经差不多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
局势陡然逆转，法官正要开口，这时候莫凯旋忽然大叫了一声，一口血直接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