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见到莫凯旋的时候，我差点都没有认出他来。
我印象中的莫凯旋，虽然年纪不小了，但是打扮得干净利落，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年轻许多，所以即使已经这么一把年纪了，依然有无数女人肯跟他，跟我们年纪一般大的女模特，也对他趋之若鹜。八壹中文網
我上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是意气风发的企业家，他有着过人的气场和自信。
而面前的这个男人，我只能说，像一个普通的老头。
对，老头。
他的头发白了不少，我不知道到底是因为在看守所里面的日子太过于煎熬，所以才让他的头发一天一天的白下去，还是因为头发本来就白了很多，只不过在里面没有办法染发，所以才变成这么沧桑的模样了。
他身上的衣服也因为很久没有洗熨而变得皱巴巴的，看着有点邋遢。
他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时候，唐总就这么默默地盯着他看。
他也看着唐总，四目相对的时候，两个人之间好像已经有过千言万语，可是最终，谁也没有发出声音来，对视了片刻，挪开了目光。
我打破了沉默，“莫总，我们来看你。”
他冷笑了一声，“好啊，很好，我的三个儿女一起来看我了，是来看我现在是否还活着的吗！”
莫咏湄依然语气不善，“不，我一直都知道，你会比我们想象的活的更久，我从来没有怀疑过。”
章皓之看了一眼莫咏湄，又看向了他父亲，带着一点劝慰和哀求的语气，“爸……”
莫凯旋看向他。
他看着章皓之的目光与我们都不同，是带着一点怜爱的。
我从来都不是他的心尖宠，莫咏湄已经失宠，这个儿子才是他的心头肉呢。
我冷笑了一声，没说话。
莫凯旋这一辈子，其实过得挺悲催的。
他那么多的情人，现在他被关在这里了，也没见有哪个情人来看他。
章沁也许来过，也就她一个人而已。
到头来，启瑜也不是他的了，家不家，业不业。
我看着他的时候，没有任何的悲悯，我只是觉得有点可笑。
这么辛辛苦苦折腾了一辈子，到底图的是什么？
唐总看着他，“今天来找你，是正事。我上次跟你签的那个订单，我现在想了想，不如我先把另外一件事解决了，再正式履行。”
估计律师已经跟他知会过了，所以莫凯旋也没等她说完，就问道：“你这是在要挟我？”
唐总似笑非笑，“莫总怕要挟么？”
他看向了唐总，叹一声，“瑶瑶啊，以前的事，是我对不住你，你别拿这些事来意气用事，我们都已经这把年纪的人了，等我出来以后，什么事都可以再商量，萍萍现在也不在了，我们以后的日子……”
我没有想到，到了这个时候，这个份上，莫凯旋居然还说这个话。
他难道以为唐总到现在还对他念念不忘所以才回来找他？
还是他以为，真有什么所谓的爱得深所以恨得切，她挣扎着回到锦城来报复他，就是因为爱过他，或者说还爱他？
神经病吧！
他这种缓兵之计，在唐总身上显然是起不到作用的。
果然，唐总笑了笑，用一种温柔的语调说道：“莫凯旋啊，我跟你之间，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以后的，我马上也要回美国去了，那边的公司都等着我打理。再说了，我都这么大年纪了，可不想再死一次，你当年害我的，后来害钟萍的，还不够么？”
莫凯旋被她噎了这么一下，半天都没出声，唐总又说道：“你也别给我打马虎眼了，你是想等我走了，这事又可以继续含糊下去，顾辰瑶的股份，永远只能烂死在你手里，是不是？”
她这么一说，莫凯旋的脸上就挂不住了。
他冷了脸色，“瑶瑶，话不是这么说的，咱们都认识几十年了，何必这样？”
唐总不为所动，“莫总现在面临着牢狱之灾，不管最后怎么个判法，启瑜的股票也是恢复不了了，伤害是永久的。各级客户已经减少了订单吧？即使你三个子女齐心协力，这个难关也不容易……”
她越说，莫凯旋的脸色就越难看。
“你现在急需这么一笔大订单来恢复元气，可是莫凯旋，该给我的东西，你已经白占了三十年，还不想吐出来吗？我拿的，也就是当年我自己的东西而已，我没有讨要一点属于你的东西！”
莫凯旋盯着她，唐总坐在他对面，巍然不动。
我自己在启瑜这么长时间，所以唐总一开口的时候，我就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启瑜现在的处境很艰难，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会落入万劫不复。
这些大企业，做起来的时候不容易，但是倒下去的时候却很轻松。
如果当初启瑜没有上市的话，又不同些，声誉并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可是现在启瑜已经上市那么多年了，已经是锦城的老字号，所以声誉也渐渐变成了格外重要的东西。
“瑶瑶，你别这样，启瑜不也是你一手创建的吗，现在已经做得这么大，你不开心吗，你就没有一点成就感吗，为什么我们自己人，一定要这么互相为难？”
“哦，原来启瑜有我的份。你不是一直在对外头标榜启瑜是你一手创建，一手做起来的公司吗？”
唐总反而笑了，“那好啊，反正我是不心疼的，钟萍也看不见了，我既然人也要走了，以后估计回来的机会也不多了，我也得不到，那我不如毁灭它算了……”
她是真的不在意，无论启瑜当年是怎么建立起来的，她已经无所谓了。可是莫凯旋在意，他费了一辈子的时间把启瑜给抢过来，做大，稳定住，即使最后启瑜都已经不是他的了，他依然舍不得看启瑜倒下去！
那是他一辈子唯一值得称道，能留名的东西……
莫凯旋死死地盯着唐总看，似乎要把她整个人看穿。
可他看不穿，唐总只是淡淡地笑，笑得莫凯旋就开始发慌了。
论心理战，我是佩服唐总的，到了这个地步，她依然稳如磐石。
莫凯旋败下阵来，“让我签字可以，但是，林宛姝必须当着所有董事和股东的面，答应我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