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凯旋冷笑了一声，“证明什么？所谓的检验报告，是什么机构出具的，是否有法律效应？你的检验报告凭什么就证明那是你母亲的杯子？杯子呢，口说无凭，你倒是拿东西出来啊？”
莫咏湄一时都被他给问得愣住了。
说实话，他要非得这么较真的话，我们手里的证据其实是站不住脚的。
首先，我是从冷丞霄那里得到的化验报告，他找的是什么机构，我并不知道。但基本上可以确定的是，他没有正规手续，所以可能真的属于官方不会认可的那种。
其次，因为取证和检验的程序全部都是个人来做的，没有专门的监督，我也的确无法证明这东西来自钟萍的杯子。
至于说要证明杯子是莫凯旋送的，就更困难了，当事人都已经死了，莫凯旋自己要是不承认的话，我去哪里能证明三十年前莫凯旋送了她那么一只杯子？
莫凯旋正是抓住了这一点，所以他根本就不怕。
我心里也莫名地捏了一把汗。
莫咏湄愣了片刻以后，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虽然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但我毕竟不是司法机构，难道你就非得逼我报警，找专业的人来解决吗？”
她虽然是强撑着，但还是不露怯，“杯子我从小就见着，你拿给妈妈喝水的，我就可以作为证人。至于其他的证据，我不需要证明，舆论本身就会造成极大的影响，爸爸从商这么多年，难道还不知道吗？”
莫凯旋冷笑了一声，“好啊，很好，我养活了多年的，以为是什么贴心小棉袄，到头来其实是农夫与蛇的故事了。你是打算跟我闹到底，不撞南墙不回头吗？”
莫咏湄微微低了头，没说话。
莫凯旋指了指身后的财务报表，“数据说话，好吧？你既然非要质疑我，那你就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看够不够动我！”
“当初启瑜建立的时候，股份是你母亲的最多，但后来的十几年里，公司不断发展，股权也一直在变动和稀释。目前你母亲的股份是百分之二十，我也是百分之二十。”
莫凯旋脸上的笑容开始加深，“现在在座的大家，唐总个人拥有百分之十的股份，其他所有人加起来一共……不超过百分之十。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左右，由于融资和其他情况，分散于其他中小股东手里，我说得对不对？”
下面已经有人在点头了。
这个数据，我知道他是不会错的。
也就是说，莫咏湄手里根本就没有股份，她拿什么去质疑莫凯旋？
按照正常情况，就算其他所有人加起来，再加上唐总，也只有百分之二十而已。莫凯旋一个人手里就有这么多了，势均力敌。
莫凯旋摊手，“现在我太太已经去世了，所以等于说，她剩下的这个股份，实际上没有人掌管。那么我们按照标准情况来分配吧……”
如果说按照标准情况来分配，我估计就是说按照遗产继承的顺序来。
作为钟萍身后的第一顺序继承人，莫凯旋和莫咏湄的继承资格基本相同，也就是说，父女两个可以平分钟萍的财产，包括股份在内。
也就出说，一人百分之十。
那么莫凯旋的股份将高达百分之三十。这么算起来，最多也只能算两方势均力敌。
我低头想了一下，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莫凯旋二十，钟萍二十，其他中小股东一共二十，唐总十，在座各位董事加起来一共不超过十……
总数是八十。
果然，沈熙凌已经发现这个问题了，他数学一向都比我好，脑子也比我快，直接问道：“那还有另外百分之二十在谁手里？”
莫凯旋笑了一声，眼神缓缓地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沈总这个问题提得很好啊！对，还有一部分股权不在我们任何人手里。说起来，还跟沈总你有点关系呢。”
他这么一说，瞬间整个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安静到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清晰地听见。
所有人都在等着莫凯旋的下文，可他偏偏熟谙心理学的战术，只是胸有成竹地站在那里，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得所有人都心虚。
隔了好一会儿，几乎所有人都要耐不住性子了，气氛已经紧张到濒临崩溃，莫凯旋才慢悠悠地开了口，“其实公司当初跟我一起奋斗的老人都知道，当初启瑜的创始人，除了我和我太太以外，还有一个，就是沈总的母亲，顾辰瑶。”
原来是她！
我以前一直都不知道，原来顾辰瑶从前在锦城的影响力居然有那么大。
不过想想先前刘家兄妹的表现，我倒也不难猜想。
当初她和钟萍一起创建了启瑜，她后来不在了，启瑜就成了钟萍一个人的，再后来成了莫凯旋的。
这其中，我从前是不知道，原来还有这样的渊源。
也就是说，剩下的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是顾辰瑶的。跟其他两个创始人一样，顾辰瑶保留的也是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莫咏湄好像自己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个事，她甚至脱口而出，“顾辰瑶已经去世多年，她的股份怎么还保留着？”
莫凯旋看了沈熙凌一眼，“那就要问沈总的父亲了，我怎么知道？”
他怎么知道？
他居然这么回答，意思是当初顾辰瑶的死，也有隐情？
我很快就想到，在嘉烨那边，好像顾辰瑶的股份也一直都保留在那里。
已经去世多年的人，股份却始终都没有分割，这里头的事情，我忽然有点不敢细想。
很多事情，一定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的。
一直在沉默的唐总忽然开口了，“那是因为，顾辰瑶当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所以没有办法确认她的死亡。也就是说，即使是公安和法院也没办法确定她的死亡，只能算是失踪人口。”
她说话的时候，莫凯旋忽然看向她，目光如炬。
唐总表情很淡然，甚至于对他微微一笑，笑容和煦而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