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到逛街逛得这么卖力的姑娘,要去喝杯饮料吗?”
我捏了捏纸巾,“不用了,我……还有点事情。”
曲屏风只是笑着看我,令我不自主地张口,“抱歉,我应该请你吃个饭的,可惜我现在口袋空空,实在是不巧。”
耸耸肩,他也不打算继续坚持,站起身看了看手表,半晌后自顾自地说,“既然现在没时间,那五分钟后我再问问。”
看我愣了,曲屏风指了指大楼的顶上方,“能不能劳烦陈荼小姐,陪我上去吃个免费的霸王餐?作为谢礼,我可以提前做您的逛街跟班。”
“别犹豫了,就当是还我的人情,好不好?”
没想到,看上去稳重书卷气的曲屏风,竟然也会有这样令人难以推脱的能力。被他拉上了三楼的女装区,他挑了两件衣服,推到我怀里,让我去换上。晕晕乎乎地收拾了一通,曲屏风与我在穿衣镜前比肩而站,满意地点点头,“原来我的眼光也不是那么老干部嘛。”
旁边的导购姑娘笑呵呵的,“您和您女朋友很般配,保证郎才女貌。”
被这么一说,我才恍然回神。曲屏风今天穿了一件麻灰色衬衫,我身上的连衣裙则是烟灰色,仿佛刻意搭配的情侣装一样。“现在发现了,可有点迟了哦,”在无人看见的空隙,曲医生冲我眨了一下眼睛,“拜托了,陈小姐。”
走入五楼的茶餐厅,大厅靠窗的位置已经坐了大半桌人,都是曲屏风医院里的同事。我们并排往里走,有人看到了,挥手向我们示意。我有点紧张,脚步不自觉落后了一些。前面的曲屏风细心地发现了,随即停下身,用眼神询问,似乎在说要不要离开。既来之则安之,我摇摇头,与他相携入了座。“哟,咱们小曲终于带人来了,快快,给他们挪个座!”
有人热情地打着招呼,好客地安排我们坐在一起。有人和我打了个招呼,乐呵呵地挤兑,“没想到啊,平时咱们曲主任不声不响,倒是有个这么漂亮的夫人!”
显然,曲屏风也一贯是老好人的人设,傻呵呵地摆手,“没有,就是朋友,你们别乱说。”
同事们一副我明白别解释的深意表情,怪笑着起哄,非要多喝几杯庆祝庆祝。面对这种局面,我只是微笑,安静当好壁花小姐。心里倒是想,平时更野更浪的场子姐姐都招架下来了,你们还能飞出我的手掌心不成?果然,这些高知识分子招数真的不多,开始还聊聊闲话,最后就三杯啤酒下肚,就开始为手术里该用哪种高效药争得热火朝天。拖着腮帮子,我侧头听着他们说话,时不时喝一口柠檬水。水喝了半杯,曲屏风被放了回来,坐在我身边,不大好意思地小声说,“是不是挺无聊的?我师兄们就这样,喜欢聊工作的事情。”
“不会啊,我觉得很有趣。”
这不是敷衍他,而是我真心的话。桌上的人年轻和曲屏风差不多,三十上下,年长的都已经四十出头,基本上都是一个医学院出来的同门,交际圈单纯而积极。他们的工作是救死扶伤,乐趣是研究更好更高效的治疗方案,一群不惑之年的中年人,却依旧满怀赤子之心,以一双血肉双手和慈悲仁心,与无情的疾病灾难抗衡。举起杯子,我与他手里的酒杯碰了碰,笑着开口,“敬你一杯,曲大医生。”
酒过三巡,曲屏风被拉过去又是唱歌又是朗诵,被闹得厉害,就红着张脸,傻呵呵地装傻愣笑。留下他们闹腾,我很不义气地退了出去,走去了洗手间。洗了把手,我抽出张纸巾,擦了擦手上的水珠,正好听见隔壁传来打电话的女声,“没错,师母您放心,曲曲肯定是有心上人了,说不定明天就能带回去了……对对,又漂亮又聪明,我看不错……”对方握着手机走出来,不经意撞上我,场面瞬间有点尴尬。这大姐可不就是刚刚在饭桌上的客人之一吗,抓着我尤其热情,生辰八字家庭户口基本上问了个遍。要不是我还算机灵,含含糊糊混了过去,怕是连家底儿都要掏翻个一清二白。背后说人,还被正主撞见,我俩面面相觑了好几秒。没想到一掉头,这大姐倒是一拍大腿,兴奋地说,“小陈,我正和曲妈妈说话,你要不先打个招呼?”
我瞬间惊恐了,奈何中年妇女的战斗力实在强大,赶着驴子上磨子,硬是将电话塞到了我的手里。费力地吞了口唾沫,我贴近耳边,颤巍巍说了一声,“阿姨,您好。”
出于我意料,那边的声音格外轻柔,似乎习惯轻声说话,丝毫没有长辈的压力,“您好,我是屏风的妈妈,很高兴认识你。”
后知后觉地嗯嗯了两声,我补上问候,“您好,我叫陈荼。”
勉勉强强地问候了两句,我飞快地说完“阿姨再见”,如蒙大赦般将手机递回给大姐。走出洗手间,我背后的寒毛还是倒竖的,身边的大姐心情颇好,“这下好了,曲曲毕业了,她妈妈就让我安排联谊相亲,好几年下来,可算是把老大难送出去了!”
大概是刚刚直面曲主任妈妈|的余波尚存,我脑子不过弯,张口就来,“曲医生应该市场不错吧?”
这绝对是实话实说,一米七八的标准身材,颜值过关,工作优秀,学历还是博士,这种黄金单身汉怎么会愁没人追呢?“诶,可不是这么说吗,”回到酒桌前坐下,大姐娓娓道来,“怪就怪他小子脑袋木楞愣,没开窍似的,硬是给小姑娘都处黄了。我师母,也就是他母亲,咱们院里一半的医生都是曲曲父亲的学生,所以大家比较关心小师弟的终身大事。小陈呐,你愿意大发善心接手他,我们全院人都感激你!”
噗,刚送到口里的柠檬水一下子吐了出来,我呛得脸通红,半天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