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殷强撑着模糊的意识，感觉对方的指尖抵住了他的下颌，他弯了一下眼，努力聚焦视线：“先生，你来救我了。”
哪怕裴时晏不爱他，也不可能放任他不管的。
他就知道他的先生会……
池殷抬起眼，下一秒，勉强的笑意直接没了。
“学长，”季彬好整以暇的望着他，手指按着他脆弱脖颈，好像在看待垂死挣扎的猎物，“你在期待什么？”
“是我抓到你啦。”
宛若爬出地狱的恶鬼。
“……走开。”池殷浑身发颤地往后挪，只可惜他中了药太虚弱了，意识也在一点点消退。
手机滑落在地。
上面显示着裴时晏的号码。
可惜没有信号，一切求救都是徒劳。
而omega这个转变过大的态度，也让季彬很不舒服，他低声可怜又无奈道：“学长，虽然你这种厌恶的眼神会让我有生理反应。可是我心里会难……”
“变、态。”池殷声线染着哭腔，已经十分微弱了，可落在季彬的耳朵里，是说不出来的诱人。
季彬眼神暗了下来，里面全是兴奋与期待：“你很快就会开始听我的话了。”
“不是想见裴时晏嘛，”他捡起他掉落的手机，阴测测地笑道，“我带你去见他最后一面，怎么样。”
“……”池殷想继续骂回去，发现自己完全说不出话了，好像哑了。
他脸色白了一瞬，只剩下惊慌。
季彬抬起指腹，轻轻地去抹他湿润的眼尾，这一回omega被控制地显然没有能力再躲了，温柔道：“不要怕，一点让你听话的药而已。下次学长乖一点，就不给你用了。”
池殷眼眶通红，直愣愣地盯着他，那眼神里的抗拒还是残留着一点意识的。
偏偏这种模样，就是让人无法招架得住。
“学长，”季彬声线带着浓烈的痴迷，他低头轻嗅着omega好闻的气息，仿佛上了瘾过后终于获得到解药的恶人，“你不知道，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池殷的肩膀在本能小幅度地发着抖，因为季彬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腺体上。
“你们原来都标记过了。”季彬收回目光，将他口袋里的信号屏蔽器扔出来，“不过没关系的。”
季彬走了出去，不一会又回来了。他手里拎着两个巨大的玩偶服，扔在一旁，先上前半跪着给omega浑身喷上隔绝剂。
这样哪怕是标记过的ao，都暂时无法感应彼此的味道。
“你说，我现在带你出去，裴时晏会不会认出学长呢。”
季彬笑着，将笨重的玩偶服罩在了漂亮的omega头上，将人遮得严严实实。
……
……
裴时晏离开了餐厅回到了车上，这次他跟苏郁的交谈算不上愉快，但不可否认的是，苏郁手上的确有很多资料。
黑桃j。
杀人狂魔。
回忆起最近几个月的凶杀案都跟omega学生，裴时晏当即拨了一个电话过去：“去排查一下最近北星大学的可疑人员。”
等吩咐这一切，他才疲倦似地重新闭上眼。
但脑子里突兀地闯入池殷今晚跟季彬坐在一块的画面，让他觉得无比刺眼。
池殷在其他人面前，也会很乖么。
裴时晏的手已经搭上了方向盘，又皱眉想起了刚才洗手间的那一幕。
……季彬出现在洗手间，很像是在找什么人。
他当时没有多心，可现在回想起来，季彬身上是沾染了一点属于池殷的薄雾信息素的。
一般情况来说，只有在危机时刻，或者情欲时候才会不受控制地泄露信息素。
无论是哪种，都是裴时晏不愿意出现的。他取下了钥匙，重新往餐厅走。
他有种莫名地直觉，接下来会发现什么让他后悔的事。
餐厅的暖光柔和了裴时晏的眉眼，但他此刻脸色微沉，于是带上了几分略显冷淡又矜贵的距离感。
他穿过人群，往季彬刚才待的走去。
而彼时，远处忽地传来一点起哄声。他转头望去，只见对面走过来两个穿着玩偶服的人。
一位是蓝色的小熊。
另一位是白色的小猫。
餐厅里有不少小朋友都睁着好奇的眼神，围绕着他们，蓝熊会跟这些小朋友热情的互动。
而小猫就直直地站在旁边，亳不参与。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裴时晏觉得对方似乎在望着他。
但裴时晏已经习惯了人群的注视了，他收回目光，漠然地往前走去。
可擦肩而过的瞬间，穿着玩偶服的小猫忽而抬起小臂勾了一下他，挡住了他的路。
裴时晏被迫停下来，垂落的目光缓缓抬起，落在了对方的头套上：“有什么事么？”
他说话的语气不算太好，很冷，识相的应该都知道了离开了。
可面前这个人一言不发，甚至还朝他走近了半步。
无端让裴时晏想到了池殷，那个omega很喜欢这样轻轻地勾住他的小臂，再仰起漂亮的眉目神色澄净地望着他，乖乖地喊他先生。
几乎是每一次他都是强忍着情欲的冲动，让他放下。
再后来的池殷会赶在他尚未开口前，便将手垂落。
裴时晏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池殷了，他突然很害怕omega会出事，他想立刻返回查看。
可是面前这个穿玩偶服的人挡着。
“让开。”他道。
可是小猫很执拗，不仅不放，似乎还在跟什么抗衡着，忍着痛苦小心翼翼地靠再次近他。
旁边的蓝熊连忙扒下了小猫的手，将人踉跄地扯到了身后，对裴时晏笑了笑，压着音说：“不好意思先生，我的哥哥今天心理病症发作了，正要带他去看心理医生，请您谅解。”
声线是经过变声的。
“哥哥，我们回家吧。”蓝熊转过去对着小猫道，哪怕是带着变声器都能察觉到温柔：“牵着我的手。”
小猫顿了好几秒，才迟钝而缓慢地抬起手，紧接着被蓝熊握紧了，两人一起往外走去。
外面夜色降临，灯火通明，周围又喧闹无比，各种人语声杂混在一起。
小猫被牵走时，还回过头来望了他一眼。
裴时晏这刹那间听到了一点声息，类似于极轻的抽噎声。
似乎是谁在难过。
无端让他想起了池殷，可等他再去寻找时，又消失了，好像刚才只是他的一个错觉。
裴时晏重新回到了季彬的位置，不过短短五分钟而已，那个alpha已经没了人影。
而远处就是omega的洗手间。
……池殷大概是还没走的，不然季彬没理由在这继续停留。
裴时晏就站在外面等着，过了一会又心里莫名烦闷得想抽烟。他想拨个电话，但望着那一排昨晚来自池殷的未接电话。
他顿住了。
随后将池殷的电话号码弄上了特殊提醒。
等做完这一切后，又觉得自己莫名其妙。下一秒，他就收到了池殷的信息：老公，我到家了，你今晚回来吗？
裴时晏说不清楚为什么，看见消息的这瞬间，他靠着墙沿陡然松了口气。
原来池殷已经平安到家了。
是他多虑了。
他望着omega发来的那老公那两个字，盯了几秒，其实池殷很少发短信，有事一般都会打电话，但可能是因为前几天他没有接，所以才改了吧。
他打字到：有事，最近不回。
过了一会想起几十分钟前omega的那句“我会一直等你的”。
他又回：别等我。
最近易感期又要来了，还是不要见池殷为好。
而池殷不知道在做什么，回答得很快：知道了。
裴时晏感觉自己今晚情绪跌宕起伏，好在只是虚惊一场。他捏了一下眉骨，打动了方向盘。
而此刻街道外路灯下，望着那辆黑色法拉利缓缓消失在夜色中。
季彬收回目光，玩偶服就随意地堆在角落，他半蹲下来对着面前漂亮的omega笑道：“学长你说，他要什么时候才能发现你消失了。”
“我猜要很久呢。”
池殷闻言睫毛轻颤，他嗓子发不出声音，意识也是半昏沉的状态。似乎刚才的最后一道求救信号已经耗光了他所有的力气。
“学长，他刚才就没有发现你。”季彬想亲昵摸他的脸颊，但池殷皱起了眉，是一种厌恶的神色。
这种药物生效时很难做出一丝表情，可想而知，池殷是有多讨厌他。
季彬缓缓抬下了手，忍不住嘲弄地一点点摁灭他的希望，道：“裴时晏不会来的。”
池殷阖上眼。
这个意思很明确，那就是——
裴时晏会来的。
他相信他会发现的。
季彬能够忍受池殷或是厌恶或是恐惧的神情，唯独受不了omega对另一个男人抱有这种依赖。
季彬额间的青筋都现出来了，他眼睛染着血色，刚才眼底的温柔也旋即消散了一些。
池殷在夜风中发着抖，昏了过去。季彬将他揽住。
旁边行驶来一辆车，司机正是刚才那个给池殷泼奶茶的人。
这人恭恭敬敬地拉开车门：“季少爷。”
季彬脱下外套裹住池殷，随后轻柔地将omega抱人怀中，道：“回家。”
他知道，自己再这样下去会输给裴时晏的。
不可以。
他精心策划了这么多年，怎么可以轻易输给裴时晏……
这时，季彬收到了一条匿名消息：黑桃j，我知道你是谁。
季彬：哦。
他烦得要死，正想把人拉黑名单，不料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季彬瞥见的这瞬间，立刻收起了刚才懒散的模样。
因为对方道：我可以让池殷对裴时晏死心，主动提出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