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城市的街道，到满是人情味的小巷，再到田野间窄窄的小道，最后是上山的曲折之路。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天上忽然星星点点地飘散小雪，如柳絮乘风飞舞。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不过倒是下得急促。
那大哥开着车，山上的路不好走，偶尔就急地出现一个大转弯。不过他给这单主送货也不是第一次了，所以已经开得轻车熟路，炉火纯青，不管怎样都面不改色。
见着小雪从天空飘落下来，那大哥边看了眼左边的后视镜，边对李牧道：“小伙子你那衣服没拿吧，这就下雪了，等会感冒咋办？”
虽然下了雪，不过李牧还没感觉到冷意，于是也不甚在乎，关键是他又能怎么样呢？只好仍看向窗外，漫不经心地回道：“我身子硬棒，您不用担心。况且不过是场小雪，咱快点干完就成了。”
听了李牧的话，那大哥还是觉着不放心，到底人是因为帮自己干活才脱了衣服的，等会弄感冒了可不成。于是提议道：“我今个儿穿三件呢，里边还有件毛衣，也还行了，你就一件褂儿和大外套的，没了外套哪里成？穿我的吧，等会儿停了车给你。”
李牧想了想觉着这是，于是答应下来：“好。”老天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们搬肥料累得虚脱的时候就大太阳的，忒灼人。现在李牧忘了拿外套，竟下起小雪来，真是冰火两重天。
路不算远，大概过了十多分钟，他们就到了。那大哥熄了火，忙摘了安全带下车，李牧也一同。
他们的小卡车停在一户人家门前，这处的房子都是用青砖建成的。那大哥下车后往就大步进了门，进去后那儿是个天井，前左右都是房子，后边则是刚刚那个门。
只见左边房子的贴着钟馗的灰旧木门已经打开了，门口坐着一个抽着旱烟的大爷。这大爷皮肤黝黑，脸上挤满了一条条的皱纹，头上带着一顶黑色小帽，满是农民的气息。他便是跟肥料老板订了这么多单的那个单主，他种有不少的果树。
卖肥料的老板看着他后连忙嘴上含笑，跟他打招呼道：“诶哟老爷子好兴致，货我还是卸在老地方是吧？”
抽旱烟的大爷安详地点了点头，又继续抽他的。得到指示的卖肥料的老板又连忙出了门去，赶紧把卡车后边的护栏放下。见李牧还在原地不知道要干什么，于是赶紧脱下自己的外套给他。
吩咐道：“赶紧穿了衣服干活吧，这件外套随便你弄脏，别担心。等会扛了东西跟着我进到最前面那屋，把这车东西卸完了就行了。弄好我就帮你给那老爷子提提，好好谈。”
卖肥料的老板脱了外套，利索地就从卡车扛起肥料往屋里走去，李牧一下知道怎么做，飞速地将外套套上就也开始运肥料了。他仍是一次运的两包。
卖肥料的老板扛着肥料进了天井去，眼神看着前面那屋子，发现这屋子也是开着门的，想来是老爷子事先安排好的，只是他刚才没注意到。
这三间屋子里，两间就是用来放关于种果树的东西，唯有左边那间两三层楼的除外。住人的那间门是木的，上年大概也是这时候，天比较冷，卖肥料的老板因此有幸进去过一次。他进去和那大爷喝了两杯茶，里面还挺干净的。
别的两间都是大铁门，一间他没进去过，另一间是用来放种果树的杂物的，他常进去。里边是杂乱而有序的。
走着矫健的步子，很快就卸完一包回头去继续重复。回去走到天井时，只听那抽旱烟的大爷边吐着烟气，边好奇地问他：“那小子是你新找的帮手嗷？看着挺不错。”
听后，卖肥料的老板脸上的累意迅速逝去，带上笑，玩笑味地看向那边的方向回道：“不是不是，就顺便帮个忙的。”
接着抽旱烟的大爷若有似无地点了点头，看情形似乎还说了“哦”这一词。见他不再追问，卖肥料的老板又继续走去，并且速度明显刻意提高了些，他埋头苦干着。八壹中文網
这次花的时间跟把东西搬上车的差不多，时间也是十来分钟。李牧搬肥料间，空气从刚下小雪时毫无冷意的程度也渐渐越来越冷，不过他做着力气活儿，出汗都来不及所以到底是没觉得冷的。
搬完后，也没什么特殊情况，卖肥料的老板这时候该是正常回家的。但是他答应了帮李牧谈谈，自然就会说到做到。于是他在车旁站着喘够了气后就潇洒地又走进门去，走路间还招招手，示意李牧跟上。
李牧用手去拍打外套上不小心弄脏的地方，想尽量把外套搞的干净一点，见那大哥都这样招呼他了，于是就边拍着边跟上去。
他们回到天井后，发现原先在左边房子门前抽旱烟的大爷已经不在原处了，应该是觉着冷了，进了屋子。于是那大哥连忙走近去敲门，很快刚才那位大爷就开了门，看着他俩，眼神有些低迷地问道：“怎么？结账不是按老规矩嘛，急着用钱？”
卖肥料的老板又一次带上笑意道：“不是不是，就您刚说的那位小伙子，他说有点事要跟您谈谈。”
话题转到李牧，于是那大爷又打量了一下他，犹豫之下才道：“行吧，你们进来说。”
于是他们就进了那大爷屋里。刚迈步跨过门槛，李牧就被旁边摆满的盆栽和植物，以及装饰吸引了。这一进门它不直接是屋子，而是一个有一半顶子小露天。地方前面没顶子的地方几乎摆满了盆栽，花也有，果也有，攀墙的紫藤萝也有……但大部分还是仍吊着果子的金桔。
在有顶子那部分，两根青砖柱子一边有一盆吊兰，另一边有一个鸟笼，笼里是一只绣眼。过了柱子，左边是茶几，右边是过道，过道再往里再有一扇门，从那儿进去大抵是真的屋子了。
李牧看着，打心底对这大爷敬佩，这屋子是真不错，看得出人也是性情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