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在报告上写‘中毒物质不明’,林队问我怎么回事,我啥也没说,之后我仔细看了那天的尸检报告,去请教物证中心的病理专家,始终没有答案!无名之毒,这种东西居然真的出现了,难道是凶手自己研究出来的新式化合物?我预感到会以后还会见到这种毒,它很可能会被判定为猝死,那样就有凶手逍遥法外!”
“这就是你闷闷不乐的原因?”
“就像你想不出案件的真相一样。”
“那么,真是中毒吗?”
“作了动物实验,老鼠、兔子注射了死者的血清之后,几秒内猝死,肯定是中毒。”
陈实思考着,“肯定是许发,周天楠手下的毒药专家,也是个厉害角色。”
“死者体内检出了古柯碱,剂量不大,只是作为干扰物存在的。”
“可卡因?既然对方设置了干扰物,我觉得这种毒药还是能在书中找到的,不过这不是我的专长,给不了建议!对了,他们怎么会有毒品的,周天楠虽然杀了不少人,但没碰过毒品,难不成现在他的手下堕落到这种程度了?哎呀,腿麻了……”陈实站起来走动一会,“你说你们钓鱼的人也真有耐心,一坐就是一上午,不无聊吗?”
“你知道我的,一个人呆多久都没问题。”
“这也是我佩服你的一点……你瞧那边那个人,坐着一动不动。”
彭斯珏扭头看了一眼,那个戴着奔尼帽、穿夹克背心的大叔一直保持着坐姿,手中的钓杆稳如泰山,他说:“我来的时候他就坐在那儿了。”
“真有定力!”
彭斯珏笑了,“我在和他比赛。”
“成绩怎么样?”
“我已经钓了三条了,那大叔一条没钓到……”彭斯珏隐隐察觉到什么,“他好像三小时都没动过!老陈,他的手好像有点发白。”
“过去看看。”
彭斯珏收了渔具,两人走过去,陈实喊了几声,大叔一动不动,陈实便掀起他的帽子,看见大叔闭着眼睛,面无血色。两人交换了一下惊愕的视线,陈实用手探了一下大叔的呼吸,道:“死了。”
彭斯珏准备去检查他的眼睑,谁知只是一碰,大叔就保持着坐姿,像雕像一样朝侧面倒下,他的关节完全是僵硬的,已经定型了。“得,今天没的休息了。”
陈实笑笑。警车随即来到公园,见到尸体警察都很震惊,猝死也没有这样死的,简直就像老僧坐化一样。尸体身上找到了证件、钱包、手机,手机有备注为“女儿”的人打来十几个未接电话,证件显示死者姓名是耿长乐,年龄58岁,某齿轮工的员工。死者角膜轻度混浊,全身尸斑固定,已经形成尸斑融合,但用手指压迫仍会减退,末梢关节僵硬,他的双手死死地攥着钓鱼杆,以致于警方不得不向公园管理人员借来锯子,把钓鱼杆锯断,初步判断死亡时间是十二小时左右,也就是说,他在这里保持着这个姿势,坐了一整晚。公园里的人表示,昨晚最后一次巡逻的时候没注意到这里有人,陈实问:“你们巡逻几个人,什么路线?”
“一般三四人,沿着公园走一圈,主要是怕有流浪汉在这里过夜。”
管理员说的时候,神色略显紧张,陈实心想,这话多半是撒谎吧,这公园是免费进出的,又大又空,管理员就几个,肯定早就麻痹大意了。陈实指着这条河,“水警会巡逻吗?”
“他们不从这边走,这河是人工开凿的,沿着公园环一圈的,也不是多深,从来没发生过溺亡事件。”
“老彭……老彭?”
陈实发现彭斯珏正对着尸体发呆,彭斯珏恍过神,道:“好像体表没有外伤,瞳孔有点收缩,和无言者很像……”“你别想那么多,哪可能这么快就出现。”
陈实这话纯粹是安慰,他自己心里也没底。“爸!”
一个女孩哭着跑来,被警察拦住,她痛哭流涕地说:“我是他女儿耿青,你们刚刚打电话给我的……我爸是怎么死的,被人杀了吗?”
警察回答:“死因还在调查。”
“我可不可以看看我爸。”
警察叮嘱不要乱碰,女孩跪到死者边上,放声大哭,陈实在旁观察,她的悲伤不是装出来的,陈实说:“节哀顺变,他和你一起住吗?”
耿青擦了擦眼泪,“我平时在单位住,休息日才回来,昨晚我爸说出去钓会鱼,天黑了还没回来,我打电话,也出来找了,把我急坏了!”
“这里是他平时钓鱼的地方吗?”
“我不知道,每次钓鱼都是他一个人去,这习惯他保持了二十年。”
“刚刚你的第一反应为什么是他杀,你父亲有仇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