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先前在拔梅花时余棠便注意到,这石刻梅花向上露出的半截,好似是金属物件。随后,再看到那面石壁上的孔洞时,突然就想了起来。余棠惊喜道:“别楞,扶着我,赶紧过去试试。”
她将这应该是‘钥匙’的石刻梅花,递到陆笙手中。二人重新回到那面墙壁前,陆笙突然犹豫起来,“如果说,这里并不是什么出口,反而是啥陷阱机关之类的……我觉得我们还是得再看看,确保万无一失……”话还没说话,却见白衣女子又翻了个白眼。这个往日洽淡如水的女子,不知为何,在经历昏迷醒来后,好似性子突然变了个人——像这个翻白眼的小举动,往日虽然也会有,但绝对不会像今天这般频繁。余棠每翻一次白眼,都会显得比任何人都要风情万种。这也许就是人们常说的反差感。余棠沉吟片刻,皱眉说道:“你怕是忘记我的身份……我是一名刺客,擅长杀人,也擅长布置机关和陷阱,深知所有的机关陷阱绝对不会这样设计……我给你打个比方,你在电视剧里看到的那些机关,有哪种是需要钥匙开启的?有哪种是‘启动人’打开机关,反而陷阱却是针对‘启动人’的?可能会有,但几率太小太小了。而且这种机关,也不会将启动钥匙藏在如此隐蔽的位置……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陆笙皱眉,想了想,答道:“是的,你说的有道理,如果说这是一个针对启动者的陷阱,一般都是将启动钥匙放在显而易见的地方,好让启动人可以一眼看到……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是说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万一有风险咋办,我建议还是好好再检查一遍。”
说完,这男人竟是将钥匙收回怀中,开始贴在墙壁上敲敲打打,仔细观察起来。做事谨慎小心,一向是这男人的处事原则。余棠眯眼,想再说什么,可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就在余棠肚中饥饿、浑身力气逐渐失去、就快要站不稳的时候,陆笙才将怀中梅花‘钥匙’掏出。接下来,就是最关键的一刻了。二人对视一眼。陆笙端起钥匙,缓缓插了进去。直至那枝干金属部分全部被石壁吞没,这面墙壁仍是没有丝毫反应。余棠黛眉紧蹙,“转动一下。”
陆笙依言而行,握住端口梅花,向左拧了下,发现拧不动,反之朝右边拧动。忽然之间,手持香烛的余棠好似听到一声轻响,接着,这声音越来越响,黑暗的环境中,仿佛响起了什么沉重的机括声音。松开双手的陆笙,急忙朝后跳了一步,余棠喜形于色,二人再次对视一眼,只觉得耳边轰鸣,剧痛难忍,陆笙连忙用手捂住耳朵。又过了片刻,轰鸣之声依然在耳边大作,但面前的石壁,巨大的石壁竟然是缓缓向两边退开,露出一条通道出来,逐级而上的石阶,一直往上,通往前方黑暗中。这个时候,二人突然听到身后的石室内传来巨响,连带着此刻伫立的洞穴,也剧烈晃动起来,头顶纷纷落下石块,那钟灵毓秀的钟乳石断裂,砸在地面发出巨响。陆笙和余棠都没有说话,心有灵犀般几乎同时朝面前的石阶跑去,投身入黑暗之中。其实当年那位霸气绝伦自称‘天刀青梅’的女子,在当初建立这座‘坟墓’时,便已考虑日后万一有不幸者无意闯入,身陷此地,说不定就要活生生命丧于此。但又不想让这座坟墓昭示在阳光之下让人轻易进入,扰其死后灵魂。思来想去,便设计出这样一个机关,若有人无意闯入,只要足够细心,便会发现这个机关,得到她的刀法传承不说,还可以得到离开这里的‘钥匙’,并且一旦打开这扇逃生的石门,这座坟墓便彻底崩塌,彻底埋葬。她和两位老友便会埋入地底,得到永远的安静。陆笙和余棠二人拼命逃跑,只听得身后源源不断传来巨响,石块横飞,若是跑得慢一步,只怕真的要命丧于此。二人拿出全身力气,余棠力有不逮,脚步变慢。情急之下的陆笙,直接将短刀插在腰后裤带上,横抱起女人,向前跑去。面前是一片漆黑,余棠手中的香烛因为剧烈奔跑,已经熄灭。在这狭窄的通道空间里,他俩也不知道摔倒了多少次,撞在墙面上多少回,只听得轰鸣声不断,仿佛整座荒岛都在发怒一般,剧烈晃动,但最终凭着一股对生存的渴望,他二人终于看到前方好似有一丝光亮。陆笙和余棠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刚扑倒地面,只听得身后一声轰隆巨响,巨石散落压下,将洞口彻底封住,尘土飞扬。从今以后,这座山洞,恐怕就要如同此刻场景一般,彻底淹没在尘埃之中,不存在了。…………匍匐在地面上,陆笙气喘吁吁,双手死死抓住地面的青草,那种在生死边缘奔跑的感觉,可真是令人喘不过气来,毕生难忘。过了半晌,他才将心情平复下来,向身旁看去。只见余棠脸色苍白,原本白皙的皮肤沾染上不少尘埃和泥土,显得颇为狼狈。仿佛是感受到陆笙的目光,她把脸转了过来。当真是劫后余生,余棠那双因为丢了眼镜而显得有些朦胧的美眸子,其中仿佛有水光波动,朦胧中带着晶莹。不过,她到底是个冷淡性子,很快将这不该出现在她脸面上的情绪收敛回去。轻咳两声,缓缓站起身。陆笙也是浑身轻松,站起来打量四周环境。一种在无限巨大的压迫力之后的解脱敢,油然而生。只觉得这天空真是很蓝,山是好高好高。清风习习,漫山青翠,绿影婆娑,树涛涌动,这世界处处都是动人心弦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