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全惊恐地看着这个窈窕的身影。
他想起来自己家乡那边老人常说的话——屋内打黑伞会撞到鬼。
伞下为遮阴地，只有见不得光的鬼才需要时刻打着伞。
这是什么人，要在晚上打着黑伞出现在室内？！
李德全觉得这个穿着旗袍的身影有点眼熟，但是黑伞挡住了女人的脸。
因为恐惧，他站在原地动弹不得，胸腔不知道是因为刚才的剧烈运动还是恐惧，疯狂地跳动着。
他知道德阳女高没有这一号人。
这里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只要有身份的都穿着统一的制服，不可能有人这么特立独行穿着旗袍的。
等等，特立独行？
李德全突然想起了什么，面色一下子变得更加恐惧。
他见了鬼一样死死盯着这个身影款款走来，脚步被钉在原地。
越来越近的伞下，女人露出了真貌。
青白色的面庞腐肉横生，脸型十分扭曲，眼珠子挂在眼眶外面，舌头吊了三尺长。
她脖子上有一道狰狞的红痕，昭示着她的死因。
李德全终于忍不住往后退去，嘴里低声喃喃道：“婉婉……”
他想起来了。
他最早的时候干过一件让他终身恐惧的事情，就是他害死了一个女孩。
那是他第一次因为他那些肮脏事儿搞出人命，后来家里想办法把他保了出来，明面上女孩自杀跟他没关系，可是她确实是因为自己上吊的。
他永远记得自己现场看到的东西，足够他做一辈子噩梦。
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梦中的场景居然真的重现了。
面目极其恐怖的女鬼一步一步向他走来，喉咙里发出嘶哑地尖叫声：“李德全！！你还我命来！！”
“啊啊啊！！”
身体先脑子一步反应过来，李德全撒开脚丫子狂奔起来，他拼命地往楼下跑，可是怎么也跑不到尽头似的，他能感受到女鬼越靠越近时自己背后发凉，毛骨悚然的感觉席卷了全身。
“救命啊！”他一边跑一边大喊：“有鬼啊！救命啊！！”
楼梯看不到尽头，女鬼一步步逼近，他甚至能闻到她脸上腐肉的味道，令人作呕。
“放开我，你放开我……”李德全吓得涕泗横流，一边往后退去，试图和女鬼拉开距离。
女鬼步步紧逼，空荡荡的眼眶死死盯着他，李德全能感受到她冲天的怨恨，他觉得自己要完了。
“好了～别这么快弄死了。”少女喃喃声散在空气里。
一阵散乱的脚步声响起，李德全以为自己得救了，连滚带爬往声源处爬：“救命啊……救救我！救救我！有鬼！！”
穿着灰色制服的清洁人员双眼无神地看着他，歪了歪头：“？”
李德全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接触过清洁人员，这么一看，顿时被这些人不正常的灰色皮肤吓到了。
完了，这也是个鬼……李德全心生绝望，他感觉自己今晚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这地方全是鬼！
谁知道清洁人员出现后，原本对他穷追不舍的女鬼却瞬间消失了，化成了肉眼看不见的黑色雾气消散开来。
李德全楞楞地看着女鬼消失的地方，又楞楞地看了看清洁人员。
然后它们当着自己的面化成了灰色雾气下楼了。
一堆大活人消失在了他眼前……
消失了……
失了……
了……
……
“啊啊啊！！”李德全又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叫声。
等所有的不对劲都消失后，他愣愣地看了一眼墙上的标牌——
已经到四楼了。
他进退两难，最终还是咬咬牙进去了。
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他今晚肯定是不可能安全出这个门了，有什么东西把他引了过来，肯定是要达到某种目的。
李德全没来过综合楼，他连这边的构造都不知道，更别说常年不开的四楼。
他战战兢兢地一个一个寻找。
月下，各教室的牌匾都泛着阴冷的光，模模糊糊，看不太清楚。
所有的教室都空荡荡，落满了灰尘。
从刚才，李德全不止一次地后悔自己应了王漪的邀约，更后悔自己没有把校规放在眼里。
现在出也出不去了。
他找了很久，心中被无边的不安和恐惧占领，终于找到了挂着舞蹈教室的牌子。
他下意识朝里面看去。
空旷的舞蹈教室里面，一个纤细修长的身影正在月下翩翩起舞，少女的身姿优雅极了，像是长颈的白天鹅，让人移不开眼睛。
她没穿白色的舞蹈服，而是一身艳丽的红裙，给她平添了一丝妖异的美感。
看到这个，李德全反而松了一口气。
他记得王漪是学芭蕾舞的，应该是在这里等着他呢。
虽然他觉得今晚的王漪身形不太对，但是恐惧和不安侵蚀了他的思考能力，他下意识忽略了这个细节，说服自己这一切都是正常的。
这就是王漪，一定没问题！
今晚一晚上的遭遇让他心情烦躁郁闷，但是少女的舞姿美丽优雅，让人不忍打断。
不知道什么时候响起的钢琴乐声旋律越发高亢，天鹅振翅一飞，雪白的羽翼划起优美的弧度。
李德全魔怔了一样看着跳舞的女孩，乐声辗转急下，天鹅被打中了胸腔，无力地从空中坠落。
痛苦地在地上捶死挣扎着。
少女身下的血越来越多，形成了一个浅浅的血泊，刺目又恐怖。
李德全从美丽的梦中醒来，再次陷入可怕的梦魇之中。
“啊啊啊！！！”
李德全跌坐在地上，他满眼都是刺目的血，血越来越多，流到了自己脚下，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他忍不住垂下头作呕。
他再次朝教室里面看去，少女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地上的血泊也不复存在。
怎么回事？
李德全惊疑不定。
刚才那是幻觉吗？
他揉了揉眼睛，再次确认，教室里面确实什么也没有。
他松了口气，劝自己都是幻觉。
教室里面没人，李德全转身往回走。
就在他以为今晚的一切都结束了时，身后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
“李老师，你找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