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墨文柏对这些都置若罔闻,看到了就像没看到一样。辩论很快就开始了,有了墨文柏和刘定乾的加入,主张将罪妇周氏在众人面前处死的这一方立即士气大涨,说的那些学子节节败退。“你们,你们这是罔顾人伦,周氏虽然已经被废,但她怎么说都是皇上的母亲。”
一个学子声嘶力竭的说道。“母亲?我和皇兄都是一个母亲,一个父亲,你这么说,可是你家的继母勾引了嫡子,还不用被罚的意思了?”
墨文柏气场全开,完全不同于他平时的温和。有人认为这样的他很陌生,但都没有人反感,只当他是被周玉莹这个不要脸的贱女人气到了。说起来,她确实可气可恨,好多女子都认为这样的下贱夫人应该被处死,全都站在了墨玉麟和刘定乾那一方。为了显示辩论的公正,或者是墨玉麟想让周家的人死心,也给那些学子致命一击,陈太傅和周大人,周夫人也被带了出来。这个时候,他们早就被关在牢里大半个月之久了,形容十分落魄,自然要收拾一番才能见人。只不过,穿上舒适的新衣裳,也能看出来几个人的落魄。“老师,太傅大人,你们受苦了。”
刚看大几人,就有学子心痛的说道。可惜,守卫没有给他们太多许久的时间,辩论很快就开始了。从开场直到现在,并没有他们上场的机会,还是刘定乾主动将战火引到了陈太傅的身上。他引经据典,将各位老祖宗的言论说出来数条堵住了陈太傅想要辩解的嘴,最后问道,“陈太傅,我还叫你一声陈太傅,是敬重你这么多年来对朝廷的贡献,可不管怎么说,罪妇周氏都是你的亲外孙女。”
“她如今能坐下这样多了错事有大人监管不利的责任,你可认?”
陈太傅自从生下来,开蒙以后,一直都是天之骄子,是家族中的青年才俊,到老了也是举重若轻,说一不二的人物,却没有想到,临到老了,竟然被一个小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得哑口无言。面子上,陈太傅有些下不来,但是他又无力反驳,最后只能叹一口气,说不出话来。可刘定乾却没有放过他,还想要再逼他开口,倒是坐在一旁的顾相,从头到尾都没有表达过自己的看法,这时候忍不住开口了,“青山,罢了,让为师同他说几句。”
刘定乾朝顾相拱了拱手,从台上退了下来。见顾相说话,场面顿时一静,因为顾相不管是在百姓的心中,还是在学生的心中,都是崇高的,所有人都尽忠着他。有些人紧紧握着手,顾相也要表达意见了么?若是他的发言有失偏颇,只怕他这辈子的清名都会扫地,所有人都紧张的不得了。只见顾相走到陈太傅的跟前,开口道,“老朋友,时至今日,你可想到了之前老夫同你说的那些话?”
什么话?在场众人不禁一头雾水。只有陈太傅会想起了,那个他们几十年友情因为各自外孙女而崩裂的下午。当时顾相的话还在他的耳边回想,陈太傅不禁苦笑了一声,“老朋友,什么都让你说准了。”
“皇上清楚你为了朝廷多年尽心尽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件事情虽然你也有错,但罪不至死,老夫已经给你求情过来,老朋友,回头是岸。”
“等你这件事情过去,咱们闲暇的时候下下棋,喝喝茶,悠闲度日难道不好么?”
顾相眼中带笑的诚恳说道。顾相话音落下,陈太傅终于没忍住,留下了悔恨的老泪。众人这才知道,顾相站出来,不是表达观点的,而是伸出了手,想要把自己多年的老朋友拉上岸。陈太傅退出了不主张公然处罚罪妇周氏的那一方,这让他们的气势大减,有些人甚至产生了退意。在场的人中,只有周夫人最不能理解,她朝陈太傅大喊道,“父亲,莹儿是你的外孙女啊,你不能不管她,你只有这一个外孙女了啊,你不管她,难道也不管女儿了吗?”
周夫人可是陈太傅的独女,若不是因为她,只怕陈太傅也不会被墨玉麟夺了官,关进大牢了。自古以来,女子出嫁从夫,即便犯错,也是夫家的事情,从来没有责怪到婆家的时候,陈太傅这般就是受了周夫人的牵连。周夫人凄惨的叫声,成功让陈太傅脚下的步子一顿,顾相立即朝刘定乾看过去。刘定乾意会,“周夫人,你现下有何脸面让陈太傅为你说话?他老人家活到这个岁数原本是要受天下人爱戴了,可是因为你,他晚节不保,清明不再,你就不能放过你的老父亲,让他自在的多活几年?”
周夫人哑口无言,想说,“我们父女之间的事情,你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开口。”
刘定乾看出了她的意思,冷笑一声,“刚才,你身后的各位学子用孝道打压我们这些主张处置罪妇周氏的言论可还记得,罪妇周氏年级比皇上还小,更没有血缘关系,你们姑且记得孝道,怎么在陈太傅的身上,周夫人就不记得孝道了?”
“竟然这么恨不得你的老父亲跟你一起被处死?”
刘定乾言辞犀利,每说一句话都像是一柄利剑扎进了周夫人的心里,刺得她满身流血,险些站不住脚。周大人见此不好,赶忙上前扶住了周夫人,示意她不要再开口说话。陈太傅背对着他们,都能把他们此时的神情想象出来,不由叹了口气。顾相肯定的看了刘定乾一眼,刘定乾行了一个师礼。这番动作被所有人都看在了眼里,都是到刘定乾刚才那么说话是顾相的意思,但是他们没有资格指责,也清楚顾相这是帮陈太傅斩断了与周夫人之间的牵扯。从此往后,只要墨玉麟轻判陈太傅,谁也不能再利用这件事情来攻讦他了。一代老臣,落到这步田地,不得不让人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