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倒是带出了几丝不一样的意味。祝航最先败下阵来,接过起身就要出门,苏筱圆见他离开,拍了拍从刚才四目相对开始就跳的厉害的心脏。差点,差点就真的亲上去了……“诶,祝将军,你的脸怎么这么红?难不成是发烧了?”
“没事,就是有些热。”
门外关切的问话,暴露了祝航不如表面上看到的平静。噗嗤一声,苏筱圆笑的酣畅。外头的祝航还未曾走远,听到里屋传来的偷笑声,越发的窘迫,脚步都快了许多。趁着现在还是白日,苏筱圆拜托祝航在屋里另外支了张小床休息了一会儿,入了夜,起身后每隔一个时辰都得确认齐天的是否烧起来了。祝航觉着这样的事他也能做,就让苏筱圆去歇息。但她可不敢随意放松,毕竟烧起来就一瞬间的事,感染也是一瞬间的事。也不知道是几更了,蜡烛都换了一批新的来,等到又烧了一半,齐天开始烧起来了。苏筱圆一把掀开被子查看被层层包裹着的伤口,确认不是因为感染,而是正常的发烧,拿了她自制的退烧特效药让外头候着的人去熬上。等药的时候不能任由齐天身上的热度不断拔升,撸起袖子手刚触及他衣襟,祝航的手比她更快。“我来,接下来还要做什么,你同我说就好。”
祝航不分由说,苏筱圆也不拘泥于此,将剩下一大坛子的烈酒端来,打湿了干净的帕子拧干给他。“先将衣襟松开,再用这个布擦擦手心,脚心,一会儿要是温度再上来了,就擦擦胸口的位置,等到药来了喂下再看看。”
一个说,一个动作,配合的相当好。厨房加急熬出了药来,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时辰,悻然齐天身上的热度一直控制着。喂了药,又等了半个时辰等到药效发作,热度也算是回到了正常的水准。就在祝航和其余人都以为这就算完了,苏筱圆却知晓,这才是一切的开始。天蒙蒙亮的时候,齐天突然烧了起来,嘴里也开始说着胡话,手也开始胡乱挥舞着。接连灌下去两副药,依旧没有退烧的意思。祝航忙活着都快要将齐天的肌肤擦红了,还是不见好。苏筱圆再一次查看了齐天的伤处,由于要不要拆开看看,万一是里头的血管,亦或者是再次感染引起的高烧……焦虑弥漫了苏筱圆的心,难以想象,一旦齐天出了什么差错,祝航会怎么样伤心。“再等等,再等等。”
这一回,换做祝航安慰苏筱圆。带着男人独有的灼热体温的大手覆盖着她的,苏筱圆神奇般的冷静了下来。为齐天将被子盖好,试图找出他为何突然发烧的厉害的原因。“这段时间,你父亲的身体如何,可有经常咳嗽,或者是多痰的症状?”
身子弱,不排除这一路舟车劳顿之下沾染上风寒的缘故。祝航也是前两天才跟齐天等人会和,当机立断喊来齐林问话。齐林进了门,不敢看苏筱圆,只看着祝航回话。“祝将军,你叫我进来有何事?”
“从大柱国一路而来,你主子可有感染风寒,亦或者是别的症状,你都要事无巨细的跟我说。”
苏筱圆脸色肃然的道。齐林一听是苏筱圆的声音,猛然记起白日看到的那一幕,登时浑身不断的颤抖,开始结巴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苏筱圆皱眉,冷声呵斥,“现在不是玩闹的时候,好好回话,难不成你真想要你主子烧糊涂了吗?”
齐林欲哭无泪,他不是故意的,真的控制不住……祝航也皱眉,齐林平常不是会掉链子的人,让苏筱圆稍安勿躁,他来仔细问问。果不其然,将齐林从房中带出,他立马就恢复了正常。“其实,主子在来的路上险些被发现了踪迹,被迫风餐露宿,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咳嗽,但并不频繁,主子也说没事,也让宋御医他们看过没有感染上风寒。”
“我知道了。”
祝航回了屋中跟苏筱圆说了这件事,苏筱圆幡然醒悟一般再次撩开齐天的棉被,扯开衣襟趴下身子仔细听着他的呼吸声。果不其然,痰音很重。应该原本就有些炎症,半夜烧起来那回吸进去不少细菌,加上齐天的身子也不好,抵抗力逐渐下降,久很容易感染。找到了病源,苏筱圆放松了不少,重新写了张药房,换了几个关键的药材让祝航赶紧让人熬过来。而她则在房中继续物理降温,多少还是有点用的。中间给齐天又换了次外敷用的药,祝航终于是端着重新熬好的药汤进来。苏筱圆上手试了温,刚刚好入口。这一碗药灌下去,接下来的半个时辰就是煎熬。鸡鸣声从外头传来,齐天也睁开了眼睛,眼中的一切都跟笼罩了层纱一般迷迷糊糊的。突然视线中闯进一抹倩影,正是苏筱圆,抄起齐天的手仔细把脉。“现在还有些低烧,再两贴药下去,等到肺部的炎症彻底消失就不会再烧了。这次的刮骨很成功,短时间内不要随意动弹,这药粉一日换两回干净布巾的时候用上。至少一月,我会想法子再来看上一回拆线。”
齐天还迷糊着,什么都没有听明白,倒是很成功三个字清晰的在他耳边响起。其余的,都有祝航听的清清楚楚。暂且放下心来,就见苏筱圆开始收拾药箱。“你这是就要走了?”
祝航难以言喻心中的不舍之情。对一个妇人生出这般苟且的心思,格外的难以启齿,更加不敢唐突了她。“是啊,再不走的话,怕是他们都要急的出来找人了。”
因着齐桓的存在,苏筱圆还真的有些担心。祝航紧抿着嘴唇,欲要将人留下的手还未伸出就已经强制背到身后去。“我送你去,这儿有齐林他们在,你等我嘱咐他们一些事就好,很快!”
祝航不等苏筱圆是否同意,大跨步走出了出去。苏筱圆不是没有感受到祝航对她的好感,对于她来说,在没有过去的记忆的情况下,祝航再一次喜欢上了她的这件事,令她也感到很欢喜。但,现在在他们面前问题,不是随随便便都能够解决的。在她还没有找出能够克制毒性的最完全解药的时候,她才会考虑让祝航恢复记忆。“你,就是他心中的那个人吧?”
齐天突然的问话,让苏筱圆有些怔楞。整个房中从头到尾只有他们两个人在,虽然苏筱圆觉得不可能,但他的确是在跟她说话来着。“怎么会,祝将军这般年轻,有诸多好人家等着去挑选,我不过是一个什么也没有的妇人罢了。”
苏筱圆干笑着撇清,也不知道齐天是怎么得出这个依据的。“我的儿子,我自然是知道的,他刚刚看你的那个眼神,像极了当年我看他娘的。齐家的人,认准了一个人,便是一辈子。”
齐天神情恍惚,恍然记起当年跟心上人时的美好时光。苏筱圆手上的动作一顿,咬唇什么也不说。齐天也不过是突发感想,脑子还不是那么清醒,等到祝航进门苏筱圆已经恢复了正常。“我帮你拿着。”
祝航自说自话抄起她的药箱。苏筱圆跟在身后出了门,出了门却见只有一匹马,有些奇怪。“不是说送我……”难不成是她想的那样?“嗯,我送你。”
祝航的动作说明了一切,上了马后向苏筱圆伸出手。